厲又力一上台,豪放的感情就融入到偉大的作品中去了。他那農村青年人特有的粗獷豪放的氣質,更顯得聲音鏗鏘有力,他那天生帶有磁性的穿透力的男中音,更突顯漢語言文字特有的抑揚頓挫的韻律美感,或深情,或凝重,或激情澎湃,把作品豐富的內涵展示得淋漓盡致,在場的人都被震撼了!陣陣掌聲,掌聲陣陣。當他朗誦完畢要走下台時,主持人上前與他握手祝賀,這自然又引來更長時間的熱烈掌聲。在厲又力台上朗誦的時候,台下的梁婷是目不轉睛地望著他,自始至終在由衷地為他加油,當厲又力走下台的時候,在全場的熱烈掌聲中,梁婷也大膽地加入其中了,以至她覺得自己的手拍得都有些麻了。
要畢業的最後一個學期,有些同學早早地開始互贈紀念品了,梁婷對厲又力說:“我已準備好送給你的紀念禮物,我希望你送我一個筆記本,就一個要求,在筆記本上麵寫上你家的住址,幹脆寫村名吧。”厲又力說:“還早著呢,到時候一定會的。”
厲又力每個周六下午都要回家,今天又逢周六,吃過午飯,他就踏上了回家的路程。出縣城不遠,他好像聽見有人喊他,一看竟是梁婷。
梁婷急急地問:“軍校招生你是不是報了名?”
厲又力正想著這人怎麼會在這裏,聽到梁婷的問話答道:“是啊,我想繼續上學,上軍校是免費的,現在隻是報個名,去上去不上還另說呢。你怎麼問起這個?”
梁婷說:“沒什麼,我就想知道。”
厲又力心想與梁婷同學三年,大部分時間又是同桌,隻有兩個人的時候,尤其是麵對麵的說話還真是沒有幾回,即使偶有機會,也沒有說上幾句,心思都在學習上了。也許梁婷想到臨近畢業要各奔東西了,她有什麼話要說嗎。要不憑她的靦腆性格,她是不會出來這老遠,早早在這裏等著的。她私下一定是下了多少次決心,才鼓起勇氣來的。於是,厲又力說:“前麵的大槐樹下有樹蔭,咱們一起過去,畢業以後確實很難有見麵的機會了,同學一回,說說話倒是應該的,也是蠻好的。走路的人不多,再說誰也不認識咱們。”
在樹下,倆人隔了遠遠的距離站著。一開始,兩人拘束得話都說不流利。過了一會兒,說了些在學校期間值得記憶的人和事後,才略顯平靜一些。梁婷說起了她的家庭和她自己。
“我們家是開皮貨商鋪的,我母親在我七歲的時候就去世了。過了二年,我有了現在的後娘。其實他們對我都很好,倒是我自己感覺在家很壓抑,才一直堅持上學的。上學期間又遇見了你,要是後來你不是我的同桌,我也許就輟學了,我早就扛不住那些有歪心眼子同學的嘲弄了,我打心底裏感謝你。我是個女孩子,父親零用錢沒少給我,我省著點才給你買了本和筆,可你又想得太多,把我氣得在家偷偷抹眼淚……”
“想了多少回,想把你叫到家,認個門,也好以後你來縣城的時候,咱們見個麵,可是又怕你不肯,就沒有說。也想過跟你去你們村,我很少到鄉下農村,但就更不敢跟你說啦。”梁婷說話的時候,時不時用眼睛瞟著厲又力。
“還有一段時間才能畢業,要不臨近畢業的時候,我邀咱班上的農村同學去你家一趟。同學嘛,也許我們這些人將來到城裏辦事,還要由你領路呢。到我家容易,隻要你不怕走路受累就行。至於真的上了軍校,我回來的時候,也會去看你和同學的。縣城的同學還是有幾個不歧視我們這些農村來的,尤其是你,這讓我們這些農村生很欣慰。我們在一起的時候還說,以後有機會,我們會一起來看望你們呢。”厲又力的話,讓梁婷高興了。
“畢了業我就回家了,父親說願意就在鋪子裏記個賬算個賬什麼的。當然,這不能長久下去,女大當嫁,父親不會讓我在家待久的。我不願在城裏待,幹脆嫁到農村去算了。”
梁婷說著自己先彎腰笑起來,厲又力也笑了,平時矜持的小女生,怎麼一下子變得有點大大咧咧了。
“你人長得漂亮,又有文化,家境也不錯……”厲又力沒有說完,梁婷打斷了他的話,“別淨揀好聽的說了……時間怎麼過得這麼快呀,不說了,你還得趕路呢。”
梁婷從貼身的衣袋裏掏出一封信,鄭重其事地遞給厲又力,沒有說話,但她的眼睛好像在說:
“路上找個僻靜處,這是我的一片心,你可要用心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