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縣城的一段路是平坦的,程哲騎得很快,易熾焰平生第一次有人騎車帶著她,似乎有點榮耀感,她眺望著遠處的山,遠處的樹,風不時地吹拂著她的臉,吹亂了她的頭發,她愜意極了。走了一段路,她見程哲隻顧騎車,沒說幾句話,就拍了拍程哲的肩膀說:
“你騎得這麼快幹什麼,急著到家啊,那也差不多一會兒,不嫌累啊。”
“那倒也是也不是,到家後我帶你爬山,讓你見識見識我們家鄉的風光。”程哲說著速度慢了下來。聽程哲說起家鄉的山,易熾焰也誇起自己的家鄉來。
“你沒有到過我們的家鄉微山湖,我們那裏可是魚米之鄉,你想象不到大到天邊的一湖碧水,你想象不到一眼看不到邊的湖邊蘆葦,你想象不到湖麵上漁船唱晚的美景,你想象不到湖邊那熱鬧的魚市。”
“看把你美的,你不是在念作文吧。”程哲說著停了下來。前麵是一條小河,易熾焰下了車,程哲騎車過了河。
“那我怎麼辦呀,河這麼寬我怎麼過去呀。”易熾焰嚷嚷著。
“那你就待在那邊吧,等我回來,咱們再一起回去。”程哲把車子推上了岸,走出了老遠,他是要搬回幾塊石頭放到河裏,好讓易熾焰踩著過河。
“你好壞,不去就不去。”易熾焰蹲在河邊,河水清清,倒出了她的影子。程哲搬來石頭,一步遠放了一塊說:“可以過來啦。”
“你不是不想讓我去了嗎?”易熾焰蹲著沒有起來。程哲笑著大聲說:“不好了,魚沉河底啦,雁也從天上落下來啦!”程哲踩著石頭,把手伸向易熾焰:“逗你呢,還要趕路呢。”“不用你,自己過。”易熾焰小心翼翼地邁上第一塊石頭,程哲往後退,她又邁上第二塊石頭,等她踩上第三塊石頭的時候,石頭有些滑動,程哲用力拉了她一把,易熾焰站立不住,不由自主地撲在程哲身上,兩人都笑了。
“你好壞,你好壞。”易熾焰拍打著程哲。他們打鬧著,又上車趕路了。又趕了一段路,程哲說:“你幫我把外衣脫下來,我有點熱了。”易熾焰跳下車說:
“你累了吧,換我來帶你吧。”
“你會嗎?你不怕摔,可這車是借來的,摔了怎麼還回去,借的時候我還說一個人騎呢。”程哲不答應。
“不怕人摔怕車摔是不是?看來我還不如這車重要呢。”程哲趕忙爭辯說:“聽哪裏去了,我可沒那個意思。”“放心吧,我以前演出都蹬過獨輪車,你忘了我是幹啥的了吧?”易熾焰搶過車,招呼程哲坐上去。程哲小聲嘟噥著:“一個大男人讓一個女的帶著,讓過路的人看見了多不好意思。”但他還是坐了上去,一坐上去他又幸災樂禍地說:“還是這樣舒服,我怎麼傻到有福不會享啦。”
臨近中午,他們到了村口。小孩子早一窩蜂似的跑到程家報信去了。程哲沒有直接回家,他先是去了河岸高台上的小院。他在路上的時候,就對易熾焰說起村上的這位非常有個性的老人,他說老人喜歡他,村裏人都知道老人身上有功夫,但老人從不顯山露水,也從未教過別人,可單單教授過他。盡管他後來去了縣城,沒有學到多少,但這個有個性的老人讓他特別尊重。
回到家的時候,家裏已做好了午飯。往常都是兒子一個人回來,這回誰也沒有想到,一同來的還有一位漂亮姑娘,一家人更是喜上眉梢。鄰居也過來湊熱鬧,都誇姑娘長得俊,長得好看,真真是一個仙女。盡管程哲一再解釋他們是偶然認識,因為雜耍班來莊上演出過,才再過來玩耍的,但大家還是有自己看法:真是天生的一對兒。
鄉下飯菜有鄉下飯菜的另樣豐盛,又是到了中秋,是收獲的季節,桌上擺滿了煮地瓜、煮花生,煮雞蛋、粉條燉小雞。程哲讓易熾焰吃這個,吃那個,一家人也一個勁地向易熾焰的碗裏夾菜,易熾焰覺得自己臉上都冒汗了,匆匆吃完,跑到院子裏去了。
程哲對父母說:“我跟易熾焰上山裏轉轉。”他倆走出了家門。程哲說:“吃飽了嗎,不習慣吧。”易熾焰笑了:“怎麼說呢,說不上來,還好吧。”他們順著村前的小河向上遊走去。程哲一邊走一邊向易熾焰述說著小時候在河裏玩耍時的那些情景。
前麵是一片柿子樹林,黃澄澄的柿子掛滿了枝頭。程哲想到有幾棵早熟的柿子樹,他走到樹下,頭頂上紅彤彤的柿子像小燈籠一樣。他努力地蹺著腳摘下了幾個熟透的紅柿子,讓易熾焰品嚐。在一棵桃樹下,程哲說這是一棵晚秋桃,早過成熟期了,但枝上還掛有幾個,他伸手摘下來,用溪水洗了洗,遞給她。再向上走,山就陡了,易熾焰有點氣喘籲籲的了。程哲說:“你在這裏休息吧,在這裏等著我,我要登上山頂。”易熾焰望著程哲矯健的身影,不甘示弱,“我也要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