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序
原創長篇小說《抗戰我們正青春》,寫的是波瀾壯闊的抗日戰爭年代,日本開拓團垂涎吉林省鬆花江沿岸土地,不同背景下青年男女鐵血的青春,悲壯的愛情,怒放的生命的主旋律中國故事。
公元一九三九年霜花十月的一天。
一輛滿載著長白山土特產品的馬車,前進在省城的大街上。這輛車雖然有三匹馬駕馭著,但由於長途跋涉五百裏,已顯得有些疲憊不堪了。車老板是一位二十多歲的青年人,中上身材,英俊、健壯,臉略顯黑。他頭戴黑色的帽子,身穿深青色的衣褲,外加一件擋風的羊皮馬夾,一臉風塵仆仆的樣子。車老板人雖年輕,但看上去,卻透著曆經人生磨難者特有的氣質。他一手緊握著馬鞭子,不時地揮動幾下,不讓馬匹懈怠下來。一手抓在車轅上,好跟住馬車前行的速度。
青年人是省城一家貿易貨棧設在鄉下收購站的車老板,他昨天住在市郊區的旅店裏就聽說,入冬以來省城不大太平,各大學學生上街遊行的規模越來越大。這幾天風聲更緊,聽說當局已經出動了警察,學生與警察的磨擦時有發生。旅店裏的人猜測,以後的幾天,學生再上街,發生流血衝突的事件就在所難免了。
一踏進省城大街,車老板顯得異常緊張,眼睛不住地四處張望著。他擔心碰上學生的遊行隊伍走不出去,也擔心馬兒受到驚嚇不聽使喚,更擔心與學生隊伍長期糾纏火冒三丈的警察,把火發到自己這個鄉下佬身上,借故扣下貨物,那可就糟透了。他從鄉下趕車到省城送貨,主人已按月付給了不菲的工錢,他負有送貨到指定地點的責任,一旦有了損失,這一車貨無論如何他是包賠不起的。就是主人不讓他包賠,他心裏也是過意不去的。
車老板對掌櫃的印象極佳,掌櫃的是在他貧困潦倒的時候,收留了他。——他是因事從山東沂蒙山區來闖關東的,初來乍到,什麼活都幹過。下過煤窯,拿生命當賭注掙飯吃,當背了十幾天煤要結算工錢時,煤窯的把頭太黑了,說管吃管住就不錯了,別再指望發工錢。他到磚場工地幹過活,打坯裝窯一天下來,累得腰酸腿痛,晚上睡覺翻個身都困難,到頭來也剩不下幾個錢。
他也幹過木幫,這活他幹不來,磨磨斧子倒還湊合,但對拾掇鋸卻一竅不通。這拾掇鋸是一門技術活,鋸齒的鋒利全在用銼的角度,再者細看鋸齒是交錯成兩行的,這直接決定伐樹時的鋸口大小,鋸口小了,鋸不進多少就會被夾住,鋸口大了,費時費力不出活。因此,盡管有同夥手把手的幫教,但他拾掇的鋸,一天也還是伐不倒幾棵樹。往往是同夥一鼓作氣伐倒了十幾棵,而他也就是伐倒了幾棵,這幹的活在那明擺著,他哪能掙到工錢。
他還到農村給人家打過短工,張家幹一個月,李家幹二個月,起早貪黑耕種收割莊稼,農活的勞動強度倒是可以承受下來,但居無定所,一遇農閑,也幾天十幾天的沒有工做。
閑下來就思念家鄉,思念親人,眼前浮現出一年前的那些經曆,纏綿不斷揮之不去的思緒,讓這個血氣方剛的青年人心生焦躁,坐臥不安,閑著倒是更加難以忍受了。
飄泊了幾個月,一次陰天下雨,屯裏的人看他悶在屋裏,便邀他作伴,上山挖藥材。一進到山裏,心情倒是敞亮了,可眼前綠油油一片,哪是藥材哪是草,叫人難以分辨。一個下午,別人的筐裏都滿了,可他半筐還不到。他挎著半筐藥材,隨大夥去了屯前的收購站。在賣藥材的時候,遇上了省城貿易貨棧的掌櫃,掌櫃的是下鄉到收購站了解收購情況和定收購品種的。
掌櫃的看到前來賣貨的大多都是婦女和孩子,還有幾個也是上了年紀的人,當一個年輕力壯的青年人進入他眼簾的時候,他一直在格外注視著。當青年人賣完了貨,拿了錢要走的時候,他喊住了他。生意人的睿智、精明,一眼就看出這個青年人沒有固定的活兒可幹,要不他怎麼能去挖藥材呢,而且從那半筐藥材上看,就知道這人一定來這大山裏不久。他早就想物色一個收購站去省城送貨的車老板,因為原有的車老板年紀大身體也差,早就提出不想再幹了,可他到現在也沒有找到合適的人選接替。
經過一番攀談,正好兩廂情願,青年人就成了收購站現在的車老板。在收購站做車老板,吃住在收購站裏,每天要幹的活就是打馬草、喂馬,再就是幫忙收購、晾曬、貯存貨物,最主要的還是十天半月去一趟省城送貨。一個人的生活有了著落,平時不忙不累,闖東北以來灰溜溜的心情也就此不多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