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布衫男子淡笑的搖了搖頭,不再說話,徑自一碗一碗的喝著酒。
在他麵前,已經擺滿了三壇酒了,就那麼一個二大碗,一下下的倒滿,在一碗碗的喝盡,不厭其煩的如此重複,幾乎是從早上剛一開門他就坐在那喝,沒完沒了的喝,可是就是不醉……
進了客房,琉菲卸下行囊,簡單的洗洗刷刷後,摘下了麵紗,準備上踏睡覺了。
夜已深,月色濃濃,琉菲緩緩的推開窗欞,感受著一陣陣清冷的涼風吹來,拂麵而過,目視前方,在漆黑的夜色中仍可看清,前方幾十裏外,一座威嚴聳立的白色冰山靜靜的佇立在黑夜中,幾年,幾十年都不曾改變……
那裏,就是我和阿朗分別的地方……如今在我的腦海中雖然短短的分別十幾天,但對於阿朗,卻已是長達五年……
一日如三秋,五年……
不敢想象的世界,這段日子裏,你到底經曆過多少辛苦?經曆過多少的心酸?阿朗……我的阿朗……
如此煎熬的日子,真的是苦了你了,如此相思難熬的日日夜夜,你的孤單,你的寂寞,可有人懂?別怕,我就來了,你的王妃回來了,就要來到你的身邊了……我會一直追隨著你的腳步,直到見到你的身影那一刻……
正兀自沉寂在自己的思緒之中,突然門外傳來一陣敲門的聲音打斷了她,琉菲驀然回頭,蹙眉道:“哪位?”
如此深夜竟然敲一個女子的房門,當真是沒有規矩。
“姑,姑娘……我是店小二,你要熱水嗎?”門外傳來了一個怯怯的小聲。
“不需要……謝謝。”琉菲惱火的回了一聲,但又覺得似乎自己也不夠禮貌,人家畢竟是好心,所以末尾加了句謝謝。
門外隨即響起一陣嗒嗒的腳步聲,想來是小二走了。
回身關上窗欞,阻隔了冷風,屋內歸於平靜。
琉菲滿麵的心事重重,拿出一個隨身的圓鏡,照了照這張陌生的麵孔,雖然是花顏月貌,清眉碧眼,秀靨豔比天仙子公主,但,這有何用?
這張臉,這具身體再也不是阿朗所認識的那個菲兒了……
會不會……他不認我?琉菲苦笑了一聲,心緒稍一流轉心下已經肯定,當然,他一定不會認得我……
自己日思夜盼的那張臉,自己朝思暮想的那個人,如今竟然變成了另一副模樣……是想,若是阿朗變成了戰君鎧……琉菲覺得自己也無法接受……
哎,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吧,既然上天讓我回來了,斷然不是吃喝浪費的……
帶著沉重的心情,疲憊的身體,琉菲熄燈上榻了,蓋好被子,闔上碧色眼眸,輕輕的睡去……
雪山之巔,一處冰洞裏,兩道人影靜靜佇立。
任憑狂風擊打,任憑雪花紛飛,寒風刺骨仍無法撼動他的腳步,就那麼靜靜一站,默然無語,神情悲憫卻是苦中含笑,笑中含淚,淚中寒心……
一身白袍的蕭明站在洞口,盡可能的擋住狂風呼嘯的灌進來,一頭黑發迎風飛舞,仍舊無事那份寒冷。
“菲兒……”低低的呢喃自他的口中傳出,似是自言自語。
在他的麵前,一口嵌進石壁中的水晶棺內,靜靜的躺著一名如花少女,麵色恬靜,無憂無慮的熟睡著……
“為夫又來看你了,自己一人……是不是很孤獨?別怕,我一直都在……”聲音似遠似近,回音蕩漾,許久許久以後,無奈的一聲歎息。
“五年了,你睡得夠久了,何日醒來?何時在入為夫的懷抱中……你我許諾生生世世的,要盡快醒來,你不可食言啊……”幽韻動聽的嗓音聽似平靜,卻委實不能平靜。
愛妻長眠於此,任誰能無動於衷?
他想日日夜夜抱她在懷中,卻又怕損傷她的身體……隻得放在這一年四季如寒冬,冰天雪地中保存著她完好如初……
“菲兒啊……為夫答應你的,替你報仇……時日將至了,你大可放心,等將那賊子殺了幹淨,為夫就來陪你……咳咳……”話音未落,突然猛的一陣咳嗽,背對著的蕭明滿麵擔憂,卻不敢上前。
咳嗽片刻,抬手輕輕的擦了擦唇角,又見殷紅……
“公子……”蕭明麵色一變,急切的呼喚了一聲。
“無妨……這點小傷死不了人……”安翰朗淡笑了一聲,心中滿不在乎:這點血算得了什麼呢?比得過菲兒流出的血嗎?生亦何歡死亦何懼?生死早已注定……
自菲兒離開我的那一日,我就已經隨她而去……若說死,早已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