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看到一半的《十角館殺人預告》反扣在桌上,端起桌上的綠茶呷了一口,向窗外望去。窗戶敞開著,七月的海風吹拂著我的麵龐。遠處的洋麵一片漆黑,但甲板上卻燈火通明,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整艘郵輪如同一座不夜城,破開幽藍冰冷的海水不斷向前。
這是我坐上碧海夜叉號郵輪的第二天。碧海夜叉號從上海出發,在濟州島停泊了七個小時後,又開始返航上海。離開陸地漂浮在海上的體驗讓我暫時把畢業半年尚未找到工作的愁情煩緒拋到了腦後。我甚至開始有些感激,若不是待業在家,我恐怕很難有機會抽出四五天的時間搭乘碧海夜叉號進行一次郵輪之旅。
“你好,請問這裏有人坐麼?”
我被這句問話打斷了思緒,抬起頭迅速環視了一下茶吧,見已經沒有空桌,便點了點頭,答應了他拚桌的請求。
他道了聲謝,便在我的對麵坐了下來。
兩個人坐在一張餐桌上,若是不說些什麼,那氣氛也實在太尷尬了。
“我叫薛敘。”他對我伸出手,“職業德州撲克牌手。”
我微微一笑,伸出手和他握了握:“我叫李想,目前待業在家。”
“原來你也喜歡推理小說,”他瞥了一眼反扣在桌上的書,隨手抄起來翻看了幾頁,“我也很喜歡讀推理小說,還嚐試著寫過幾篇。但小說終歸是小說,不夠真實刺激。”
“藝術麼,就是來源於生活又高於生活,我們都是普通人,也隻能看看小說找點刺激,調劑調劑生活。”我喟然歎了口氣,想到返航後就要開始找工作過上朝九晚五的枯燥生活,我恨不得一頭撞死在餐桌上。
“確實如此,”他眯縫著眼睛點了點頭,原本就不大的眼睛現在看上去就隻剩兩條細縫了,“不過這次航行說不定會發生什麼刺激的事情。”
“這裏沒有冰山,碧海夜叉總不會像泰坦尼克號那樣沉沒吧?”我打趣道。
“那可說不準。”薛敘道,“你知道碧海夜叉號的傳說麼?”
不等我開口問,薛敘又繼續往下說:“碧海夜叉號原來叫蜃樓號。蜃樓號首航的時候就發生了意外,大副突然發狂,殺死了船長後跳海自殺。首航發生這種事情實在不吉利,船東花重金請風水先生。風水先生說蜃樓號衝撞了海裏的神怪碧海夜叉,指點船東在甲板的兩側修起了兩尊碧海夜叉雕像,又在郵輪頂層的十二間客房中都擺了碧海夜叉的塑像,用來鎮住郵輪的戾氣,就連郵輪的名字都改成了碧海夜叉號。每次出航前,船東都會備下三牲祭祀碧海夜叉,祈求碧海夜叉一路護航,從那以後碧海夜叉號就再也沒有出過什麼事故。可是這次出航前,老船東病故了。新船東,也就是老船東的兒子壓根兒就不信這套,所以出航時也沒有祭祀過碧海夜叉。現在船員中風傳新船東不屑一顧的態度已經激怒了碧海夜叉大人,這次航行碧海夜叉大人恐怕要在船上親自挑選屬於自己的祭品了。”
“這個故事我也聽說過,隻不過據我所知那個大副是因為發現了自己老婆和船長偷情的證據,這才對船長痛下殺手的。”我對薛敘的話有些不以為然,“後麵這些圍繞著碧海夜叉的傳說,不過是穿鑿附會,甚至可能是郵輪公司自己搞出來的噱頭,目的就是吸引遊客。”
“這也隻是我從船員那裏聽來的傳聞。希望真的如你所說,隻是郵輪公司搞出來的噱頭。”薛敘並沒有和我爭論,反倒換了個話題和我胡侃起來。
邊吃邊聊了二十多分鍾,薛敘抬起胳膊看了看手表,“撲克比賽的休息時間快結束了,我得回棋牌廳比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