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由於父皇要為了母妃而廢棄後宮,母妃最大的敵人便是朝堂的百官,還有後宮那三千佳人,其中,最厭惡我的母妃的便是當時的皇後。”淩奕的眼中滑過狠光。
當時的皇後,便是現在的太後,雲歌突然之間有幾分知曉,淩奕為什麼會這麼討厭太後了。
“她們恨不得我的母妃早些死,用盡各種手段陷害她,甚至還給她冠上了紅顏禍水的稱號,甚至一再二再而三的逼著我的母妃走到絕路的地步。”說道這裏,淩奕的語調猛然陰冷了數倍,似乎想到了什麼不好的回憶,抱著雲歌的手臂情不自禁的收緊。
雲歌抿緊了薄唇,承受著淩奕想要發泄卻又有所壓抑的怒氣,靜靜的聽著他的發泄。
她從未了解過淩奕的任何,從沒想過外表看起來如此光鮮亮麗的淩奕,竟然還有悲傷這種情緒。
“後來,母妃生下了我。”淩奕歎,凝眸,又道,“因為我是皇子,有競爭皇位的可能,而當時的父皇又是如此的寵愛於我,許多人都擔心父皇會立我未太子,所以,在我出生不到三個月時,母妃便掉進池塘中,那時……正值寒冬臘月。”
雲歌心頭一緊,在這樣冰冷的天氣,掉進水中,又才生產後不久,豈會有活路?
“母妃死了,那時的我還小,並不懂事,但是,聽奶娘說,除去父皇一個人悲傷之外,其他人無不讚揚這件事,甚至還因為母妃的死而鬆了一口氣。”淩奕咬牙切齒的盯緊了前方,陰冷的字句從唇角間溢出。
“不久之後,父皇便隨母妃而去,那時的太子立即登基為皇,便是現在的皇上,而我,一直在宮中生存,一直到十五歲那年,才被封為祁王爺,搬出皇宮。”
淩奕說著這段話的時候,語氣幽深而又綿長。
仿佛說的不是一段話那麼簡單,而又深沉的走過十多年前的時間。
雲歌細細的聽著,呼吸隨著他一道道的敘述聲而緊了幾分,從他的話中,他聽出了對母妃的思念,對眾人的怨憤,對過往的憎恨,多某些人的仇恨,許多許多,太過複雜。
很久,淩奕都沒有再出聲,隻是動著下巴,摩擦著雲歌的肩膀,時不時蹭著她的臉頰,呼薄涼的呼吸灑在雲歌的臉上,有些發癢。
他似乎是說完了,雖然沒有過多的言語,但是雲歌聽出了裏麵的辛酸與苦澀。
像淩奕這種位高權重且不善言辭的人,一次性竟然將自己的這些展露在別人麵前,是需要很大的勇氣吧。
十五年在宮中生存,無父無母,更因為母妃的身份的原因,雲歌能夠想象的出他該是怎樣的苟延殘喘,才能夠活到今日的高度。
“淩奕……”雲歌剛張開嘴,才察覺嘴唇有些幹澀,幹澀的有些不舒服。
頓了幾秒,她才輕聲說道:“這些不好的事情,都過去了。”
可是,她想起了方才夜影所說的話,他似乎在調查華妃的事,莫非,當年華妃的死是另有隱情?這點雲歌不敢多問。
“嗯。”半晌,淩奕才懶懶的應了一聲,低低的聲音仿佛是從鼻腔中發出,很低,很慵懶,也很隨意,讓人辨別不出其中的情緒。
雲歌一把抓住淩奕的手,目光堅定的盯著畫卷上女人的臉頰,一字一句的說道:“淩奕,不管怎麼樣,還有我在你的身側,你並不是一個人。”
如果可以,她願意分擔淩奕的各種情緒,如果可以,她願意什麼事情都和淩奕一起承擔。
淩奕微頓,須臾,在雲歌臉上輕輕的印下一吻,低柔的如同蜻蜓點水一般一掃而過,沒有再深入。
“現在不早了,早些休息才是。”淩奕壓下了所有的情緒,瞬間恢複成了平日裏該有的模樣,那沒事人一般淡然的神色,仿佛剛才悲傷的那個人不是他似的。
雲歌愣了一下,糾結的蹙了蹙眉頭,又鬆開。
既然淩奕不想提起,她就更不能戳他的痛處,壓下更多的好奇的心裏,雲歌笑道:“你應該也是忙了一整天了,不用一起回去嗎?”
夜已微深,走出書房,便能察覺絲絲微涼,快入秋了,傍晚的氣溫降得很快。
雲歌與淩奕並肩而走,兩抹比例得當的背影在一起十分和諧,被燭光拖得很長很長,似乎要白頭偕老一般綿長而又永恒。
瀟音閣與臨楓閣之間的距離就隻有一牆之隔罷了,走到瀟音閣外時,淩奕便道:“從我這邊過去,近些。”
雲歌聽了,又是好氣又是無奈的說道:“早知道這樣,我就不搬過來了,說什麼兩座院閣,其實也隻是一座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