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們,過來”。在一陣雜亂的腳步和鋼鐵碰撞的金鐵交鳴聲響起後,一聲突然響起的聲音仿佛一道劃過長空的閃電,在人群中頓時驚起了一片沸騰。聽到這聲號令,那些剛從車上下來的彪形大漢們像是一支找到了目標的弓箭,當即順著聲音發出的方向彙聚了過去。
那聲低沉而充滿爆發力的“過來”正是季嚴喊出的。下車後,就在其他人還沒醒過神來互相擁擠著的時候,季嚴卻已經敏銳地注意到了,就在前方不遠處的一家安裝著玻璃門的房屋內人影憧憧,似乎裏麵有著為數不少的六合會的人。而在那個有著巨大的“夜色”招牌的酒吧裏,此刻卻隻能看到裏麵僅有寥寥數人,百無聊賴地喝著酒。看他們的樣子,似乎正是夜這處六合會場子裏的看場小弟。
“季嚴,還等什麼,帶人殺進去吧。”一下車,火牛也看到了夜色酒吧裏那鬆散的防衛力量,多次帶隊的慣性使然,讓他又以領導者的身份對季嚴發號起了施令。這次對六合會的打擊,從最開始的散布消息到現在腳踏實地麵對麵地站在六合會的地盤上,前後連一天時間都不到。這種速度,火牛相信對方即使有心防守,可也絕對是無力回天。
“火牛哥,不急。”聽到火牛的話,季嚴眯著眼睛說道。此時,他整個人的精力都放在了火牛並沒有注意到的不遠處的另一間房屋中。那間房屋外麵掛著飯館的招牌,可這大白天的,這間飯店卻把店門口的那扇玻璃門緊緊地關上了。要說這飯店今天不做生意,可此時飯店門外不僅擺放著一張又一張的桌椅板凳,而且其中還有幾張桌子上,明顯還有著一些吃飯時飯菜灑落留下的痕跡,並且在桌子上麵,那些湯汁還是呈液體狀緩緩流動著,要說是昨天或者更早時候人們吃飯留下的痕跡,季嚴怎麼都不會相信。可就是這樣一家似乎不久前還在開門營業的飯店,現在卻緊緊關閉著房門。這其中的蹊蹺,怎麼能不讓季嚴生疑?
而看到季嚴一直盯著不遠處的另一家並不起眼的飯店,經驗豐富的火牛也是立馬從飯店外麵擺放著的桌椅上看出了一些端倪。醒悟過來的火牛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笑著拍了拍季嚴的肩膀,對他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而季嚴在跟火牛眼神相互交流了一下後,叫來了身邊的一個小弟,輕聲吩咐道:“告訴每個車的帶隊大哥,每個車上悄悄留下三個人。記住,動作一定要小,絕對不能大吼大叫地。而那些留在車上的人,從上車的那一刻開始就要隱藏好自己,一個個都給我趴在車上,絕對不能在窗戶露頭。到時候聽外麵的聲音下車行動,明白了嗎?”
“明白。”被季嚴叫過來的小弟麻利地說道。他本就是火牛身邊的人,平常辦事也頗得火牛的歡心,現在看到連自己大哥都跟這個季嚴站到了一起,麵對季嚴交代的事情,他自然也是不敢怠慢,當即不動聲色地將季嚴的安排交代了下去。
而站在一邊的火牛在聽到了季嚴的這一計策後,更是直接欣喜地說道:“看來,我這次真沒看錯人。”
聽到火牛的讚揚,季嚴淡淡笑了一下,並沒有說什麼。雖然表麵上不動聲色,但在心裏,季嚴卻依然快速地盤算著待會可能遇到的任何危險。針對那處有埋伏的飯店,季嚴相信剛才在車裏暗暗留下的總共三四十個人,應該已經能夠應付了。畢竟,六合會現在不如以前,現在一共也就那麼大幾十個人,說白了,就算是任由他們用出什麼計策來包圍季嚴他們,可畢竟人數上的優劣勢擺在那裏,兵法有雲:十圍其一,意思是隻有擁有十倍於對方的兵力才能做到將對方包圍起來,現在,別說十倍的兵力了,就是己方的兵力都還不如對方的多,六合會這算盤打得再精妙,卻也是從一開始就注定了會失敗的。
“炎哥,他們怎麼還沒動作?”一個小房間裏的窗戶邊,一個光頭小個子青年借著窗戶偷偷露出了一雙眼睛,快速掃了幾眼外麵的情況後,立馬扭頭站起了身,向後麵一個坐在椅子上的人問道。
房間中站了一群麵色陰沉手提鋼管片刀的大漢,看其麵容,一個個目露凶光、虎背熊腰,讓人看一眼便會覺得心生懼意。而此時,至少有二十多人站立在這間房屋中,一股肅殺的氣氛充斥了整間屋子。這間屋子裏並沒有任何家具和擺設,隻有房間正中間位置擺著一張沙發,一個麵容富態、挺著一個大啤酒肚的中年男人正坐在上麵。通過他沒有完全扣上扣子的襯衣,還可以看到他的胸口處還紋著一些或紅或青的線條。之前那光頭小個子口中的“炎哥,說的正是這個坐在沙發上,麵容陰桀的男人,六合會老大褚炎。
“他們來了多少人?”褚炎抽了一口煙問道。
“來了十五輛車,看樣子,至少有一百二三十號人。”光頭小個子頓了一下後說道。
“媽的,炎字堂的王八蛋們,你們還真看得起老子。”褚炎罵了一句,煩躁地把手裏的煙頭給掐滅了。
“通知在外屋等著的兄弟們,等他們那些人一全部進入夜色酒吧,就讓他們立馬殺過去,把人堵死在屋裏。告訴他們,隻要能把炎字堂那幫王八蛋堵在酒吧裏兩分鍾不出來,我就有辦法讓他們永遠出不來。你們欺我六合會人少,我也要讓你們見識見識,我六合會不是這麼好欺負的。”褚炎咬著牙說道。
外麵,看著跟在自己身後的人群中那些趁著身邊人的掩護,重新悄悄回到了車裏的身影,季嚴心中終於安穩了一些。他之所以每個車隻安排回去了三個人,一是總共來了十五輛車,每個車都能坐十個人。這總共一百五十人中,少個三四十人並不太明顯,不會太過引起對方的注意,二是車上回去隻回去三個人的話,輪胎並不會因此而被壓癟太多,導致被對方看出端倪,繼而猜到車裏還隱藏著人。像類似已經考慮到這種小細節的安排,便已經足以說明季嚴的心思之縝密、考慮之周全了。
而隨著那名之前被派去悄悄傳達季嚴安排的小弟回來報告人都已經在車內隱藏好,季嚴眼中寒光一閃,目光牢牢鎖定了隻隔著一條街道的那間夜色酒吧,當即提著那把雪亮的鋒利的鋼刀,一馬當先,殺氣凜然地走了過去。
“炎哥,他們打算進酒吧了。”一直在窗戶處暗暗觀察著的光頭小個子看到季嚴動了,趕忙報告道。
“去,讓外屋的兄弟們準備好。等他們全進了酒吧,就讓他們立馬殺出去。”說著,褚炎也站起了身。他在褲兜裏一掏,一把黑色的手槍便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居然告訴我別躲了,我看你不是救不了,是不想救了。你想徹底害死我,我也不會讓你好過的。到時候,你跟你那個老大,一塊去死吧。”看著手裏的黑色手槍,褚炎惡狠狠地自語道。
看到季嚴動了,火牛一揮手,自己也跟著走了過去。就像是一輛開動的火車,火車頭一動,後麵那一節節車廂也立刻跟著動了起來。此時,原本雜亂分布的鬆散人流在看到火牛的那個手勢後,便迅速彙聚,沿著馬路形成了一段黑色的線條,上百人麵容肅殺、個個拿著鋼管片刀,氣勢*人地淩厲走來。連原本溫和掠過的輕風,在拂過這樣一群凶神惡煞猶如死神般走來的人群後,也突然變得極其鋒利霸道,吹在人身上,竟也隱隱有了一種生疼的感覺。
原本還可以看到的那幾個夜色酒吧的看場馬仔在季嚴帶頭一馬當先動起來後,此時已經完全不見了蹤影。而白天並不營業的夜色酒吧這會透過大門向裏看去,卻像是一張大大張開的嘴巴,顯得幽黑而深邃。一條馬路的間隔轉瞬即至,在門口,季嚴沒有任何猶豫,率先衝進了那黑暗而幽深的酒吧中去。緊隨其後的火牛看著這樣的環境卻並沒有再往前走一步,而是停了下來,用刀一指酒吧內部,吼道:“兄弟們,給我砸,見到六合會的人就給我往死裏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