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家(1 / 2)

“爸,我回來了。”季嚴推開家門走了進來,小聲地說道。

“回來就回來了,難道我看不見嗎?你這麼提一下,是想讓我給你接駕嗎?”坐在沙發上正看著電視的季強喝著啤酒不耐煩地說道。

“爸,你吃飯了嗎?”對於父親的冷嘲熱諷,季嚴早已習以為常。因此他並沒有放在心上,而是像往常一樣,放下了書包準備走進廚房。

“你以為沒有你我就隻能餓死嗎?你的智商也就隻能做飯打掃家務了,我季強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兒子,真他媽給老子丟臉。”說著,季強又開了一罐啤酒,咕咚咕咚地灌了一大口。

“功課做不好也就算了,你看看人家臧老大的兒子臧偉鳴,你們學校倒數第一,可不管老師還是校長見了不都是親親熱熱的。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那小子不管在哪都混得開,他跟你一樣都是16歲,可在咱們溪林市,誰不得給他個麵子?”季強越說火氣越大,他幹脆站起了身,指著季嚴說道:“可你看看你自己,你是個什麼熊樣?功課沒給老子學出個名堂,其他方麵也不行。每天放學就回家,放假也不出去玩,身邊連一個朋友都沒有,就隻會做家務洗衣服,連說個話都說不利索。當年老子也風雲一時,怎麼就生了你個廢物。”說著說著,他的聲音猛地提高了一節,並把手裏的空酒罐向低頭呆立著的季嚴丟去,自己則衝了上去,用僅有的一隻胳膊奮力揮向季嚴。

看到父親又開始揍自己,季嚴習慣性地抱成一團,躺倒在了地上,任由那些並不堅硬的拳頭落在自己弱小的身體上。

打了一會,也許是季強累了。他直起腰,一搖一晃地坐回到沙發上。看著站在一旁正輕輕拍打身上塵土的季嚴,他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說了句“滾”後,便又抱起啤酒喝了起來。

季嚴撿起一旁的書包,靜靜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在這裏,他才能感到稍許的安寧。剛才父親的一頓老拳並沒有讓季嚴產生任何情緒上的波動,他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脫下了印滿腳印的襯衣,在窗邊慢慢洗了起來。夏末的天空晴雲繾綣,晚風把厚薄不均的雲朵統統捏成自己的樣子在風中起舞,仿佛連這個世界都因為看的太過入神而忘記了喧囂。獨處靜室,每次看到這樣的天空,季嚴都會被那種平靜的力量征服。不管在學校或是家裏遇到過怎樣的難題,隻要看一眼這樣的天空,所有的一切瞬間都會變得雲淡風輕。

季嚴在屋裏靜靜地洗著衣服,而季強則在屋外繼續喝著啤酒看電視。當初被一刀斬斷左臂的病根深深植在了他的身體裏,如今的季強雖然身體已經很虛弱,但脾氣卻比以前還要暴躁。剛才的一頓拳腳放在以前根本就像一日三餐般正常,現在他卻不得不躺在沙發上喘著粗氣。其實,如果單單隻是作為一名父親而言,季嚴的表現並不會讓季強有如此強烈的反應,畢竟自己的兒子過於老實木訥並不是一件不能忍受的事情;但拋開父親的身份,作為溪林市最大的幫會組織“雙林會”曾經的老大,他怎麼能忍受自己身邊最親近的人,將來自己的接班者是這幅樣子?更何況,他還是因為季嚴才丟掉的一條胳膊。其實,從醫學的角度上講,季嚴並不是一個弱智或癡呆患者。在季嚴小的時候,那時的季強還是“雙林會”無可爭議的老大,他帶季嚴去醫院進行過各式各樣的檢查,但所有的儀器都顯示季嚴一切正常。雖然如此,但季嚴完全迥異於季強的為人處世手段和麵對**紛爭時的表現卻讓季強以及幫派的所有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