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建梅對常謙和說:“不行,咱們得盡快離開這裏,我看這裏就是一座危城。這幾天我好像還是有一種感覺,就是這場仗不會這麼輕易的就過去,老毛子也不會善罷甘心的,他們一定還會卷土再來,到那時恐怕就不會再有這麼幸運了。”
常謙和問:“你是不是害怕了?老毛子再來還能怎麼樣?庫倫城裏咱們的兵比過去還多,老毛子頭一仗受挫,死傷慘重,逃跑的那麼狼狽,他們還敢來嗎?肯定是流竄到別處去了。別怕!”
劉建梅笑笑說:“你見過我害怕嗎?我是那種沒有膽子的人嗎?”
在白俄軍攻城的日子裏,天天聽著密集的槍炮聲,劉建梅和常謙和的確都沒有過驚慌失措。常謙和還對劉建梅說:“我讓你和慶安都受到驚嚇了,你跟了我不光是千裏迢迢受苦受累,還要槍林彈雨擔驚受怕,等這個仗一打完我就送你們走,讓你們趕緊遠遠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
劉建梅說:“不礙事的,現在哪裏沒有危險呀?內地不也是今天你討伐我,明天我討伐你,東西南北爭戰不休,你說哪裏才最安全,在家裏炕上睡著覺還死人的呢!隻要一家人在一起咱什麼也不怕!”
常謙和說:“不管出了什麼事,你什麼都別管別顧,就把孩子抱好管好,別讓她受了驚嚇。其餘的事都有我想著管著呢!”
常謙和管的事情的確也多,除了家裏他還管著外麵的事情,他利用自己在庫倫總商會裏擔任的職務和多年來形成的社會威望,動員組織支前勞軍,安撫商戶百姓,體現出了一種要與庫倫共存亡的氣概。
也難怪常謙和會這樣積極努力,開戰之前他在庫倫城正是春風得意、事業有成的時候。他不但及時地擴大了自己在庫倫的生意規模,還在中國銀行庫倫分行和“邊蒙銀行”裏都入了股,成了重要的股東;他在郊外還買了土地辦起了農場,從宣化請來菜農開始種菜;他還找到了礦脈,已經開始采金采銀采銅;……
籠罩著庫倫的危險對常謙和意味著什麼?意味著這所有的一切財富利益都正陷入到危險之中,他和他們常家幾輩人的打拚,幾輩人的心血都有可能要化為烏有,這讓他怎麼能不把它和庫倫的安危緊緊綁在一起!真是托自己老祖宗的福佑,現在好了,危險都過去了,什麼事情都沒有了,常謙和又是那樣信心滿滿,他還要在這裏大顯身手再創輝煌呢!
常謙和思考了好幾天,還是對劉建梅說。“我把你和慶安托人先送走吧。正好有個軍隊派了護送的汽車隊要到恰克圖去,一路上肯定會很安全,你們先走,你們走了我也就放心了。合適了我會去找你們的,恰克圖離鐵路線近,就是想回北京宣化也方便。”
劉建梅急了,說:“不是前幾天已經說好了嗎?我不離孩子,你不離我,這怎麼剛剛不打仗了,你就又忘了呢?”
常謙和抱歉的說:“你還是和孩子先走好,我暫時還不能離開庫倫。因為你知道,我是庫倫總商會的副會長,許許多多涉及漢商興敗存亡的大事還需要我去操辦,有好多我請來找來的人還等著我去安排,我要拍屁股一走那真是說不過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