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俄國駐軍司令部出來，劉柏年用讚賞的目光看著常謙和的身影，對剛被放出來的孫寶乾說：“這就是你向我提起過的常家少掌櫃嗎？這後生可真不簡單呀！”
孫寶乾悄悄回答說：“他們常家從張家口到庫倫、恰克圖這一線總有十幾家的大小店鋪，都屬這位少掌櫃的掌管著，他又是這兩地的商會副會長，頗受老掌櫃的器重。他應該就是‘大德玉’未來的掌門人呀！” 劉柏年心中一動，便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常謙和對劉柏年說：“現在這裏的形勢確實吃緊、風雲也是變化莫測，我看你們還是越快離開的越好。”
程貴有說：“我說怎麼光覺得一進庫倫就和以往不大對頭了：不但咱們大清朝設立的管轄通關事務的理藩管理大臣和屬下沒有了蹤影。就連原來一直駐紮在這裏的被大家稱為“宣化營” 的駐軍也不見了，還有我不少的熟人朋友也都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我心說怎麼現在什麼事也都是俄國人說了算。這裏莫不是變了天了嗎？”
常謙和說：“這裏當真還剛剛發生了一件變了天的大事，這外蒙古的活佛哲布尊丹巴靠著有俄國人撐腰，自立為“大蒙古帝國日光皇帝”了，並且已經改元為“共戴”。俄國軍隊現在已經公開進駐到了庫倫和恰克圖的買賣城。原本大清朝的駐蒙管理大臣三多已經被他們驅逐出境了。”
劉柏年和程貴有於是頓時目瞪口呆、吃驚不小。
常謙和接著說：“真不知道庫倫外蒙的局勢會向什麼方向發展，很多的漢商都離開庫倫跑出去躲避風頭去了。我因為在俄國人裏麵朋友多，所以暫時還沒有走。恰可圖那邊我也有一些生意上的重要事情還需要親自去料理，所以我很快也得走了。不過好在如今恰克圖哪裏已經修通了西伯利亞鐵道線，一旦有了情況也能座火車一走了之。我勸你們也是早走早好！”
劉柏年問：“大家要這樣都走的走了、跑的跑了，那將來這蒙俄貿易還能不能再繼續做下去了？”
常謙和說：“肯定還能做，這俄蒙都沒有沒有茶葉絲綢，喇嘛們還在喝咱內地運來的磚紅茶，王爺們也還得給太太們買蘇杭的綢緞作袍子，所以沒有人成心要斷絕貿易，跟咱們漢商過不去。該做的買賣肯定還能做，隻是眼下的局麵的確不太穩定，有些風險就不能不先避一下了”
程貴有說：“咱帶過來的貨該賣的大半都賣了。回程捎回去的貨也差不多都置辦齊了。要我說，小心沒大錯，咱們也趕快返程回去吧！”
孫寶乾為難的說：“我們櫃上的夥計這幾天也是淨顧著賣貨了，還沒抽出功夫來專門去清賬，特別是有幾筆大的舊賬還沒有要回來，庫倫城這一帶地方大路程遠，怎麼也得再跑幾天吧！”
常謙和就問還有哪幾筆。孫寶乾說有兩筆最大的，一筆是為慶寧寺修繕墊付的材料款，另一筆是杭達親王曆年來賒欠的各種貨款。
常謙和有些為難的說：“這慶寧寺恰好就是那位蒙古活佛‘日光皇帝’的駐錫地,廟宇高大凡人們都難以接近，這賬怕是不大好討。最不好辦的恐怕還是那位杭達親王，他如今做了這‘大蒙古帝國’的‘外務大臣’。又剛剛從俄國訪問歸來，聽說他還受到了沙皇尼古拉二世的接見，目下正在頭昏腦脹、不可一世！這兩處討賬我恐怕也都很難幫上你們什麼的忙。”
劉柏年也為難，對常謙和說：“這已經就很麻煩你了，謝謝你的幫忙，怎麼好再讓你出麵為難呢？你有當緊事想離開庫倫，那就盡管放心地走吧！我們怎麼辦，再容我和程掌櫃孫掌櫃他們商量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