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掌櫃道:“比武麼,自然是打倒了算贏。”
這兩台遊戲,原是張衡的主意,要使酒肆的名聲傳揚。圓情的規矩大家都懂,也不用交代。比武麼,那姓竇的武師乃是晉王別府新聘的護院教頭,想來上台圓情的公子哥兒沒甚麼真實本領,一百兩銀子是拿不到的,也就沒做交代。現下麻叔謀問起,雲掌櫃的便含含糊糊,隻說打倒了就好。
麻叔謀聽了,也不遲疑,“咚”地便蹦過去,左拳揮起,望竇武師臉上就打。
竇武師看了半晌圓情,知道這姓麻的身手利索,見拳來忙伸臂架住,不料麻叔謀左手是個虛招,右手在底下倏然而出,“撲”地一聲,竇武師卻是架之不住。肚皮處腹破腸流,被一柄短刃捅了個透明窟窿。
竇武師突目結舌,不可置信地看著麻叔謀,直挺挺摔在台上,“砰”地一聲響。
台上台下靜悄悄地,大家一時都驚的懵了。蕭齊李淵料不到這廝為了一百兩銀子便揮刀殺人,都張著嘴說不出話。
麻叔謀也楞在台上。他實在不是有心殺人,隻是平日裏短道剪徑的生意做得慣了,一出手自然拔刀,手順而已。眼看著腳邊的竇武師不住抽搐,血流了滿台,果然是不活了,方才醒過神,跳回去揪住雲掌櫃:“銀子拿來!”
雲掌櫃的幾時見過這般睜眼殺人的綠林悍匪?早嚇的戰戰兢兢的。待到被揪住衣衫,連褲子也濕了。手中的銀子自然捏不住,忙不迭送與麻叔謀,惟恐遞的不快。
麻叔謀得了銀子,在腰間胡亂掖住,一個箭步下台,就往蕭齊處去:“兔兒公子,爺爺借你的馬使一使。”
蕭齊聽見“兔兒公子”四個字,一陣惱怒,又想起當日與麥鐵杖的因由。沒奈何,這廝與麥鐵杖一般的是個強盜,卻又比麥鐵杖更加凶狠,上台博個彩頭也能殺人。邊上雖有李淵幾人圍上來,到底不願冒險試刀,隻得依言下馬,一邊笑說:“小弟這馬麻兄還是不要騎的好。它養得膘肥體壯,卻跑不動。又是禦賜,麻兄若借了去,罪過比殺人還大。到時皇上震怒,小弟雖然景仰麻兄的身手,有心相救,卻是使不出甚麼手段了。”
麻叔謀聽的一楞:“使不上手段?莫非現下不騎這匹馬,便不用吃官司?你當老子三歲小兒麼?胡言亂語!”劈手奪過韁繩,上馬在人群中一撞,往北門去了。
他走的沒了蹤影,台下圍看圓情的眾人方才籲出一口大氣,相互間議論紛紛。蕭齊無可奈何,衝李淵苦笑:“小弟沒甚麼膽量,叫李兄見笑了。”
李淵道:“哪裏。蕭侍郎萬金之體,原不該和這等亡命徒相較。倒是李某,一介武夫,卻躲在一邊不敢出頭,實在汗顏。”
蕭齊忙道:“李兄才是萬金之體。”又說:“沒有李兄相幫,小弟還不定被那廝怎地辦了。那廝騎了禦賜的馬匹,想來出不了洛陽,倒不用咱們操心……”
李淵點頭:“是,侍郎料的不錯。這樣的好馬,王世充怎能不放在眼內,必然知道是侍郎的。不如就在這酒肆歇息了,侍郎與李某共飲幾杯?”
蕭齊喜道:“甚是仰慕,正要叨擾,隻是小弟還嫌高攀了。”
李淵道:“甚麼高攀!李某不過繼承了祖上的一點風光,實是凡夫俗子一個,不能與蕭侍郎的文采風流相比。”又奇怪道:“方才侍郎問及小兒,犬子確是有個粗字叫做世民,乃是小兄的次子。不知侍郎怎地知曉?”
兩人把臂往酒肆內走,雲掌櫃看見蕭齊,便是看見救星,忙接住了迎進去。蕭齊恩恩哦哦的,叫雲掌櫃收拾台上屍體,使小廝報官,一麵將話頭推到孟慶身上:“哦哦,小弟有個拜弟孟慶,喜論天下英雄人物,便是他說的。”心想孟慶回來的時候,李淵已經忘記了今日的說話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