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邊境上也有不少漢人或是不堪賦稅沉重,或是出身貧賤,自覺滿身才華得不到施展,憤世嫉俗一怒之下索性投靠了異族,在冒險中求一條出路。異族蠻則蠻也,素來尊重強者,敬畏智慧。不像中原,沒有出身再出眾的天賦也是白瞎,揚名立萬遙遙無期,權力可都在出身高貴的望族世家手裏呢,沒錢打點洛陽,沒高貴的出身鎮住世族,等著做夢吧。
咳咳,咱們扯遠了,還是回到現實吧。麵對異族的壯大,呂布無能為力。難道要他一個個把他們幹掉?就算他們排隊到麵前送人頭,結果隻會是自己累死,異族發現自己沒事幹拍拍身上的灰塵撿起地上的頭顱各回各家該幹嘛幹嘛去了。還得靠整個大漢的力量才行,但是現在的大漢……唉,不提也罷。
不過至少目前政局大體比較穩定,在並州的市集上除了漢商,還有許多胡商,嗯,在販賣牲畜和馬匹,然後走私鐵器販回北方,大發其財。不時有人用蹩腳的漢話問呂布韓盧怎麼賣,然而被呂布警告地瞪一眼便識趣地不再問。韓盧可是他的寶貝疙瘩,就算是天王老子降臨問其索要也得先打一架再說。
前方人群一片騷動,呂布好奇心大起,撥開人群,看個明細。那是兩個年輕的孩子,一男一女。少女大概14、5歲,躺在一張破草席上,臉色通紅,似乎已經昏迷多時,柔弱得讓人擔心;男子就跪坐在少女旁邊,稚氣尚未完全脫去,卻早已有了幾分成熟和堅毅,那是歲月磨練出的堅韌,他對周圍的議論聲置若罔聞,隻是專心照顧少女,為她擦汗,喂她喝水,一言不發。左右兩側各有一塊木板,每塊上麵歪歪扭扭刻著四個大字,右邊是“吾妹病重”,左邊是“賣身乞濟”。
少年不是非常健壯,他和少女的服裝十分樸實,甚至有些襤褸,家境不會很好,沒有足夠的營養,臉上有菜色是難免的。不,應該說家裏一貧如洗,不然誰會沒事幹賣自己玩呢。咳咳,但是他看上去還算結實,一張國字臉和堅毅的眼神讓人頓生信賴之心,形象加分。買回去絕對劃算——隻要能把那個女孩治好。
一個胡商站了出來:“喂,小子,你打算把自己賣出多少錢?”
少年頭都沒有抬一下:“我不賣給胡人,再多錢也不賣。”
周圍爆發出一陣大笑,本來大家對不懂教化的胡商暴發戶就嗤之以鼻,現在看到胡商在一個少年手裏吃了個不小的癟,自是暢快許多,對少年也高看兩眼。胡商被噎了這麼一下,尷尬萬分,惡狠狠地瞪住少年,灰溜溜離開了。少年卻淡定依舊,專心照顧少女。
一中年大漢出列:“小夥子,我看你很不錯,挺合我口味,帶上少女跟我一塊走吧。你要多少錢盡管說,我包了!”胸脯拍得梆梆響,油然而生的豪氣讓周圍的群眾紛紛用敬佩的眼神看著他。不過這種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美好氣氛馬上被少年一句話毀掉了。
“一千兩。”少年抬起頭,平靜地說出一個數字。
“多少?!”大漢險些把眼珠瞪出來,“一千兩?這足夠買好幾百健壯的成年奴仆了,你真的認為你值那麼多銀子?小子,不要太貪心啊。”
少年並不答話。
大漢隻得搖著頭離開。在最後還好心提醒少年一句:“小子,這麼高的價格可是不會有人買你的啊,你要想好。”
結果正如大漢所言,或許是被少年給出的價格給嚇到,盡管好幾批人出於同情或者色情(仔細看那少女雖然病重卻別有一番風味)或者其他各式各樣的原因,問過價格都搖搖頭,馬不停蹄地離開。圍觀的人群卻是一直不見減小,雖然買賣人口的情況非常常見,但敢於標價那麼高的人們卻是頭一次看到,大家都想來看看究竟是哪個傻蛋這麼幹的,又會有哪個傻蛋願意出如此價格。
結果到底打擊了大家八卦的心思,一直到黃昏,另一個傻蛋都沒有出現。人們耐性消磨殆盡,加上集市要散市,漸漸散去了。隻剩下少年一人還在照顧少女,在黃昏的光下,細致入微,不曾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