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界。
神魔戰爭持續了六百年,眾神死的死,傷的傷,幸而也終於恢複了平靜,可往昔的百花齊放,卻被戰火燒毀得隻剩一片片枯草。
神獸也幾盡覆滅,隻有些許拖著傷痕累累的身軀,還在做著最後的掙紮。
“羽修神君還未找到嗎?”蒼天古樹之下,兩位白須上神相對而坐。
“恐怕……”
三個月了,若是活著,早該回來了。
“神界若是沒有他,不知需得多少時日方能恢複往昔神采。”
兩人皆是搖頭歎氣。
“古擎上神、止孑上神!”一綠衣仙子飄行而至,臉上是掩飾不住的急促和不知所措。
“仙子有何事?”兩位上神看向魯莽的仙子,有些疑惑。
“羽修上神回來了!就在鏡眩池。”仙子顫著手指向鏡眩池的方向,她是專門看管鏡眩池的仙子,今日如往常一般巡視著水池,卻意外的發現了坐在池邊發呆的羽修上神,也不知是什麼情況,隻得匆匆跑來向兩位上神稟報。
兩位上神互相對視一眼,不約而同施法飛向鏡眩池。
到達後,入眼便是一身破舊灰色鎧甲,發絲微亂,卻直挺的背影。
那樣的存在,即使隻是遠遠的看到背影,也不禁失神。
止孑微歎。
“怎的變成這般?”
遠處的羽修上神聽到了動靜,緩緩轉過頭。
深邃猶如黑曜的雙眼,直直的看向身後的兩位上神,那樣的雙眼,放佛要將他們吸進去一般。
止孑微愣。
即使相處已是幾千年,麵對他的雙眼,還是覺得不適。
古擎曾說,幸好羽修神君不是魔界的人。
對,幸好。
“羽修神君,回來便好。”古擎捋了捋白須,這下,神界危機終減。
“原來,我叫羽修神君。”羽修回頭看向池水中,薄唇微勾。
一條藍白條紋相間的小魚,在水中微微探出頭來,似乎在和他對視。
“羽修神君,此非神界之物吧?”止孑對於羽修的置之不理早已習慣,隨著他的視線,卻撇見了池中的魚兒。
“嗯。”
冰冷得毫無溫度。
“羽修神君,你可知這有違規矩?”縱是冷靜如古擎,也不由得驚住。神界之外的生物,怎可隨意來此?
羽修神君失蹤三月,就帶回一隻非神界的魚?
“規矩?”羽修失神。
他都忘了自己是誰。
規矩,又與他有何幹?
“羽修神君莫是忘了規矩?”止孑急性子,對於對方不急不躁的態度有些耐不住。
“嗯,忘了。”
“……”
止孑與古擎一同愣住,忘了?
“那你是如何回到這裏?”
古擎並不覺得羽修神君是故意以此給止孑不堪。
“她,說我屬於這裏。”
兩人望去,羽修神君竟是看向池中的魚兒。
“一隻魚兒,雖有靈性,卻不懂言語,怎知神君是神界的?”止孑嗤笑,先一步古擎開了口,這羽修神君莫是被魔界打傷了腦子?
“若真心相待,不懂言語又何妨。”
僅有的記憶裏,他在水中掙紮,所有魚避之不及,隻有這一小小隻用著毫無作用的力氣,努力的想把他推上岸。
“噗哈哈哈,這倒是奇聞,所向披靡的戰神羽修神君,竟對一隻怪魚真心相待?”猶如老頑童一般,止孑毫不掩飾的捧腹大笑,那模樣,一看還有些許滑稽。
“羽修神君……當真不記得了?”相比止孑,古擎倒是一臉沉重。
“嗯,不記得了。”
魚兒說,他那日自空中落入水裏,必定不是凡間的人。
他一入水,百年不幹的水池竟一瞬之間,幾盡幹涸。
他唯一救了她,信誓旦旦的承諾,將來必定還她一個勝過這裏千倍的水池。
所以,他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尋一個最好的水池,而鏡眩池便是。
“唉,終究……是劫數。”古擎長歎,“如此,羽修神君,便去找回自己的記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