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2 / 2)

“別誇了,我幹了太多虎事,悔呀。園園,記得嗎?論語講: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聖人之言。以前我完全不在意,現在想想咱老祖宗留下來的這些清規戒律,足以讓我們遠離那些顛倒夢想,成就我們的一生。”

兩個人膩在一起傾吐心聲,楊玲對自己的未來有了新的規劃,她要賣掉別墅,車,回到父母那裏,回歸平淡寧靜的生活。她要努力工作,堅持做功德,給孩子樹立一個正確的榜樣。

夢參老和尚說過:“狂心頓歇即菩提。”這確實是一千真萬確的證言。當一個人勇敢地拋棄之前絢麗的光環,讓一顆躁動不安的心歸於平靜,勇敢地蛻變自己之時,她就已經征得菩提了。

午後,辦公室裏,林楠在紙上隨意畫著,誠然在對麵辦公桌上擺弄著手裏的相機,林楠的眼睛時常偷窺一下對麵的誠然,誠然神情專注地翻看自己拍攝的照片。林楠手裏的筆不停地描畫著,畫著畫著竟然在紙上寫滿了誠然,誠然……

“林楠,你看這張怎麼樣?”誠然嗖地探過頭來,手裏舉著相機,卻看見了那張寫滿自己名字的紙,刹那間,他有些驚呆,林楠的臉突然紅了,內心的隱秘猝不及防地被對方窺見,她覺得自己的臉已無處安放。此刻,她分明聽見了自己內心久違的劇烈心跳。

“寫得不錯,正宗林體。”誠然調侃著,調節尷尬的氣氛,他心裏卻充滿了溫暖。

一個人無論他地位有多高,學問有多大,財富有多麼富庶,他內心拒絕不了的還是對溫暖的渴望。他的腦海閃回某些畫麵:那個午後辦公桌上的咖啡,那個雨天備用的雨傘,那個感冒時的特效藥,那個……除了某種昭然若揭的意義之外,他想不到其他,雖然他不是浪漫之人,但也絕不是感情上的弱智。朝夕相處的日子裏,他從心底逐漸喜歡上了林楠,她美麗優雅的外形,她眉宇間的藝術氣質,她敢愛敢恨的性格,她善良豁達的人品,她愛生活的激情,曾多次在他內心激起波瀾,可他不能,盡管他的婚姻很不理想,畢竟他還要承擔他的責任,可是……可是他分明是動了心的。

也許,這就是人們所說的的真愛,在錯的時間遇到了對的人,誰都痛心無奈。明明心裏深愛一個人,卻要跟另外一個不愛的人生活一輩子,這確實是婚姻最大的悲哀。他耳邊回響起自己跟妻子結婚時,妻子要求的承諾,他們的婚姻,妻子有權決定存亡。他不得不承認:其實婚姻有時候隻是一種責任,跟愛情無關,卻如枷鎖把你牢牢套住。

林楠的心焦灼地燃燒著,她知道那是愛,盡管沒有人們常說的那種砰然心動,彼此也沒有一瞬間的激情四射,但那是一種不動聲色的吸引,猶如磁石與鐵,於無聲處悄無聲息地拉近距離。她本能地盡最大努力壓抑著內心迸發的的情感,她不停地告誡自己:發乎情,止於禮。這是道德問題。林楠真想再年輕一回,他們都能回到原點,瘋狂一回,無所顧忌地追一回,可人到中年,有必須背負的責任,有無形的世俗的捆綁,她強烈地感覺到:世上有一種苦是說不出來的苦,那就是你朝思暮想的人就在你身邊,而你卻要佯裝疏離。

林楠漫無目的地走在街頭,冬日刺骨的冷風毫不留情地灌進她的脖頸裏,她拉了拉圍巾,街邊的積雪旁有沿街乞討的流浪漢,姑娘,行行好吧。

林楠在流浪漢麵前輕輕地放下二十元錢,她不由自主地苦笑著,自己和流浪漢有何區別?他衣衫襤褸,邋遢至極,沿街乞討流浪。自己衣著光鮮,外表靚麗,卻終究逃不過流浪與孤獨,隻不過自己的流浪是心靈的無著無依,而他的流浪卻是一場關乎溫飽的旅程。

夜晚,林楠在網上,打開誠然的空間,是誠然的攝影作品,清一色的山水花鳥圖。那山,溝壑連綿,山巒疊嶂。那海,波濤澎湃,廣闊湛藍。那花,嬌翠欲滴,含苞待放。那鳥,展翅高飛,翱翔雲端。林楠頓時感到心情愜意,神清氣爽,瞬間,她仿佛聞到了花的芳香。真是個才子,隻有內心藏著愛與溫暖的人,才會把原本枯燥的世界拍攝得風光旖旎。林楠在心裏讚歎著。一張誠然的單身照又映在林楠眼中,黃昏的光暈灑在誠然溫和的臉上,他站在湖邊向遠處望著,那湖水碧藍澄澈……

林楠的眼前漸漸薄霧彌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