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2 / 3)

早春的寒風裏,林順哭著走在街上,他情不自禁地給父親打了電話:“爸,你還好吧?”

“挺好,你要好好學習,沒錢管你媽要,爸這兒還忙著呢,以後再嘮啊。”父親快速地撂了電話。

林順手握著電話,久久地貼在耳邊,瞬間一股徹骨的冷侵入心底,他的手顫抖著放下電話,“錢,錢,錢!你們那麼愛錢,為什麼要生下我?為什麼?”悲戚的聲音在空中盤旋著,回蕩著……

幾天後的一個晚上,老嬸在麻將館打著麻將,老嬸近來的手氣很好,一連幾天都是贏家,心思自然全盯在麻將上。晚上九點多時,她的電話響了起來,響到第五遍時,她終於不耐煩地接了起來:“誰呀?有事呀?”

“請問您是林順母親嗎?我這裏是市公安局,您的兒子剛剛涉嫌持刀搶劫錢財一案,請您來市局一趟。”

老嬸的腿軟了,踉踉蹌蹌地走出麻將館。在公安局,她看到了兒子,林順絕望的眼神藏著惡狠狠的殺機,他直瞪著母親,聲音悲慘;“媽,我從沒奢望你們給我留下財產,我隻奢望在我成長的過程中,你們施舍給我一點笑臉,一點溫暖,可你們居然打著愛我的旗號,把家變成了戰場,我恨你們,永遠恨你們!”

“孩子,是我們害了你,是我們坑了你,如果能替代,媽願意替你去服刑,媽願意替你去死!”老嬸哭得渾身顫抖。林順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接見室。

林順,十八歲,涉嫌故意持刀搶劫未遂罪,觸犯了法律,入獄四年。

老嬸的精神越來越恍惚,頭發花白,大把大把地脫落,她總是反複說一句話,是這個家害了孩子。

田園和林楠陪著老嬸逛街,逛累了,三個人走進百貨大樓一樓的星巴克,隨便找了座位坐下,田園脫衣扭頭的瞬間,看見了,看見了她最不想看到的一幕:林軍正在和一個冷豔的美人摟抱著,在幽暗的燈光下纏綿著,那張嘴還在美人臉上親吻著,田園怒火中燒。她剛給林軍打過電話,林軍稱在工地,田園來不及多想,壓抑多年的情感在瞬間爆發,她發瘋似的衝上去,揪住林軍的衣服,狠狠地打了兩個大嘴巴子,繼而瘋狂地又踢又咬,手還拚命地撕扯著林軍的衣服,她終於從一個賢妻變成了悍婦。

林楠緩過神來時,林軍的眼鏡已被打碎,臉上已被撓出幾道深深的血印,那個冷美人早已不知去向。

“田園,你瘋了,有完沒完?打人不打臉!”林軍吼著。

“我想打死你!打死你!”田園悍婦般地喊叫著。

老嬸林楠費勁力氣才把田園摁倒在椅子上,田園大口地喘息著,叫著,喊著:“打死你!打死你!”

從小到大,田園從沒想到過自己有一天會打人,可是還是打了,並且大打出手。此刻的田園才覺得自己還活著,有血有肉有尊嚴地活著。

空曠的別墅,死一般沉靜,甚至連蟲子爬過的聲音都能聽到,她感覺自己是一個被囚禁在豪華墓穴裏的人,四周金碧輝煌卻陰森可怕,終日見不到那明晃晃的太陽,她決心逃離這裏,越快越好。

第二天清早,林楠急急地趕到,她向田園投以哀求的目光:“園園,求你給我哥一個機會,相信我哥,他隻是逢場作戲,為了生意屈服於生活,屈服於世俗,他心裏有你呀!”

“好個逢場作戲!難道你是想勸我用畢生的寂寞來成全他的所謂成功?一生做他感情的殉道者?我再也不想那樣活了。”

“園園,你真的要好好想一想,你想想甜甜的未來再做決定,行嗎?’’

“小楠,像這樣一段早就名存實亡,潰爛不堪的婚姻,不僅是對自己的折磨,更是對孩子身心發展的一種摧殘,我,決定離婚,你再也不用勸我了!”田園斬釘截鐵。

紙醉金迷的生活曾經讓田園迷失,而今的田園倔強地在灰燼中站起,她發誓從此不再依賴別人活,不再為別人活,她要為自己活。

田園帶著甜甜回到娘家,母親陪著小心在旁邊侍候著:“園園,再想想,好好想想,離婚可不是兒戲呀。”

父親暴跳如雷,“決不能便宜了那小子,別墅也要,錢也要!說白了,那公司也有你的份!現在不要,將來要不出來了。”

林軍開車疾馳而來,他慚愧地麵對著田園:“園園,對不起,我辜負你了,可我還是想讓你知道,整天周旋在生意圈裏,有些事情不得不超越道德底線,做人的底線,可我終究還是辜負了你,對不起!”林軍低著頭。

田園不再理會林軍,她覺得他們已沒有再糾纏的必要了,沒有了。

林軍把臉投向嶽父嶽母:“爸媽,我是混蛋,犯了點錯誤,可那也不至於宣判死刑啊。”他祈求著。

“你那叫做點錯誤?反過來換做是田園,你能接受嗎?”田父氣得咳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