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2 / 3)

“別磨嘰了行不行?在工地上受傷是常事,哪那麼大驚小怪的!”林軍顯然極度不耐煩。

田園默默地擦拭著林軍的腳,默默地傾倒洗腳水。

林軍的內心深處忽然生出一絲憐憫,他的聲音忽而正常,“園園,你也累了一天了,早點休息吧。”

田園的心仿佛墜入蜂蜜罐裏,甚至甜蜜得有些暈頭轉向。她溫暖而又愧疚地看著林軍,耳邊又回響起主治大夫的話:以你現在的狀況看,治愈的效果非常好,雖然這個病反複的幾率相當大,但因你是早期治療,所以會痊愈。有一點你一定要注意,半年後是安全期,半年內不得同房,否則會傳染你老公。

她繼續看著林軍,心底又泛起愛的漣漪……她想,如果愛就不要欺瞞對方,於是她惴惴不安地向林軍傾吐著:“老公,有一件事我要向你坦白,前些日子,我病了。”

“病了就治吧,你手裏也不是沒有錢。”林軍敷衍著。

“老公,你也不問問是啥病?”田園情不自禁地低下頭。

“隻要不是癌症,艾滋病,有錢就有救。”林軍大話聊天。

“我得了……得了……性……性病……卻不知道是怎麼得的,不過現在痊愈了,在中日醫院治好的。我不敢瞞你,也不想瞞你,因為我們是夫妻,是一個人。”田園戰戰兢兢而又釋然地瞄向林軍。

林軍裝出一副悲天憫人的架式淡淡道:“你既然跟我坦白了,我原諒你了。”

這一句輕描淡寫的話,足以讓田園感恩戴德。可是感動之餘卻委屈萬狀,這句簡短的話,似乎昭示自己曾真的犯過那種荒唐不齒的錯誤。她多想聽到林軍說,我相信你。她的嘴唇啜噓著:“你還是不相信我。”

“別磨嘰了,行不行?事實就擺在眼前你讓我怎麼相信你?你整天和那個不三不四的楊玲混在一起,誰知道咋回事?”

“老公,你侮辱我行,你怎麼能侮辱楊玲?”

“我侮辱你?病長在你身上,又沒長在我身上,怎麼叫做侮辱你?”

“你!”田園委屈得涕然淚下。她默默地拿起濕毛巾為林軍擦拭著右手。

“田園,你煩不煩?我又沒死,我都告訴你我原諒你了,你還要我怎樣?難道你還要我給你磕兩個?”

田園似乎完全屛住了呼吸,她怔怔地看著林軍的背影,一時語塞。她突然覺得自己深愛的男人此時此刻之於自己是如此的陌生,如此的不可理喻。而她卻依然深愛著……

深秋的雨淅淅瀝瀝著,街路上蕭瑟曠寂。老李一個人坐在小酒館裏喝著悶酒,他的腦海裏反複響著林軍的話,老李,這麼多年來,我早已把你當作親人,可你卻打折了我的胳膊,念在你在我家多年的份上,我不怪你,但你要是把我的事說出去,讓我顏麵掃地,我會恨你一輩子!記著,是一輩子!是的,這個家無論發生任何事,那都是人林家內部的事,跟自己這個外人毫無幹係。可是一遇到事,他還是把自己當作是林家一分子,他始終忘不了林家人對自己的恩,在當今物欲橫流的社會,還有誰會對滴水之恩看得那麼重?老李依然,他對林家的情感依然。他一杯接一杯地喝著,他的眼前不停地幻化出老董事長慈祥的麵容,甜甜偎依在自己懷裏親昵的動作,可是一想到林軍,他的心就會咯噔咯噔地亂跳,他不知道未來在這個被金錢覆蓋的家,又將發生什麼不可告人而他又無力改變的故事,他的心瑟縮著,瑟縮著……他下決心離開林家。

老李搖搖晃晃地走出小酒館,他想最後再看一眼天天相伴的別墅,天空的雨仍然飄落著,冰冰冷冷的,讓人心生寒涼。他打著傘從小路走近田園居住的別墅,遠遠的,他就看見田園立在雨中,向他每天開車回來的方向張望著……他靜靜地走近田園,從後麵為她撐起了雨傘。田園突然聞到這股濃重的酒味,她驚呆了,繼而解釋,“哥,你剛剛送車回來,我覺得你臉色不對,我正要出去找你。”

此時老李忽然明白,這錦繡無常的世間並非所有的感情都要扯上男女間的情愛,他們是親人,相依相伴的親人。沉默片刻思慮過後,老李終於開了腔:“園園,哥在這個家幹的活不多,拿的錢卻不少,哥心裏過意不去,哥打算辭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