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田園帶甜甜回娘家,老李開著車穿過花團錦簇的街道,穩穩地行駛著。“李哥,你這幾天看到林軍了嗎?他有好幾天沒回家了。”
“看,看到了,就是太忙,說不上話,我還有事要找他呢。”老李支吾著。
“李哥,什麼事?我能幫上忙嗎?”
“兒子考上了重點中學,需要交擇校費。我尋思著跟林軍說說……”
“李哥,差多少?我這兒有。孩子上學是大事,千萬別耽擱了。”
“一萬吧,要不是他媽生前得病花的多,我現在也不至於這麼緊巴。”老李的臉上布滿慘淡的愁容。
生活的負荷下,一個四十來歲的男人已過早地褪變成五十來歲的顏容。
“沒事,李哥,這錢你不用還,就當我給你開支了,這麼些年,你為我們林家操了不少心。有時,我媽那頭有事還得您跑,我心裏記著呢,您那,現在已是我們的家人了。”
“園園,我呀,這些年……我欠這個家太多太多了,你嫂子生前搶救的錢都是林叔拿的,這回又……你們是我的親人哪。”老李哽咽地斷續著。
素來憨直,少言寡語,長相粗陋的李勝利,的確與林家有著不解之緣。
當年,林誌遠剛到某市創業,打了老李的出租車,車到公司門口,林誌遠有事急著下車,順手扔下五十元,就匆忙地離開。老李找好了錢追到林誌遠的辦公室。自此,老李結束了出租司機的生涯,林誌遠高薪聘請他做禦用司機……後來老李的妻子骨癌去世,他帶著年幼的兒子大剛度日如年,幸好有林家雪中送炭,他度過一個又一個難關,他的心裏裝滿了沉甸甸的感激,他的心與林家榮辱與共,他的命運與林家共存。
林軍終於回家了,卻如一個熱鍋上的螞蟻,他嘴裏叼著煙,裏外不停地踱著。 “爸爸,爸爸。”甜甜蘋果般的小臉在林軍腿上蹭著,林軍放下煙彎下腰抱起女兒,女兒小貓似的在他臉上貼著,他心裏瞬間湧起一點愧疚之感,為了事業,他一路狂奔著,他甚至很少過問女兒的事。女兒病了,有老李車接車送。女兒逛公園,有老媽和媳婦兒抱著。於是,他總是想,他在這個家至關重要的任務就是賺錢,以此來支付這筆幸福而龐大的開銷。他一直以此為榮耀。
“老公,開飯了。”
“啊,那什麼,我不在家吃,一會兒有應酬,園園,你把我換洗的衣服找出來,我該換換了。”
田園愣愣地站在林軍麵前,說不出為什麼,她的心裏,泛起濃重的苦澀的酸。
“愣著幹嘛?去找哇。今晚有個重要的應酬,關係到城西那塊幾個億的地皮能否競標成功。”
“好了,我去找。”
不知從何時起,錢竟成了林軍和田園交談的唯一個話題。目送丈夫開著車離開家,田園站在窗前沉默良久。“媽媽,吃飯飯兒。”甜甜奶聲奶氣地叫著。田園擦掉了委屈的眼淚,抱起甜甜,她不知道自己是嫁給了這座豪華的別墅還是嫁給了這個活生生的整天不回家的人?
某市,最豪華的酒店。傍晚,林軍訂了高間雅座,他今天要宴請的是他最好的朋友,一個打交道好多年,生意場上幫過自己,市國土局王副局長。
“王哥,承蒙您厚愛,小弟才在地產這個圈站穩腳跟,您的大恩大德小弟沒齒難忘,今日備薄酒一桌,略表寸心。”林軍畢恭畢敬。
“小老弟,咱們兄弟一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放心,這次呀,我就是頭拱地,也得拿下這事。任何時候,你隻要記住,我好了,你就好了,啊,哈哈哈,有句話叫做唇亡齒寒吧,我就好比是嘴唇,你就好比是牙齒,唇齒相依嗎。”一臉富貴相,南瓜般身材的王副局長一身酒氣滿臉笑容。酒桌上作陪的林軍的女秘書與項目部經理連聲附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