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了,郭俊依然深一腳淺一腳,沿著峽穀裏的溪流向下行走。手裏的電筒至少照出了四五百米,隻有蒼色的山崖和幾棵禿樹映在雪光之下,根本看不見一處人家。
其實不打手電筒,也可以看見峽穀中的一切景物。因為峽穀上的星空極為明亮,明亮得就像二十年前。但郭俊卻不敢關閉燈光,燈光能讓他感到溫暖。
掏出功能強大的山寨手機,舉到頭上晃了晃,依然沒有一點信號。郭俊再次罵了一聲,又把手機塞進口袋。
彎下腰,捧了一把冰涼的溪水洗臉,驅除一下體內的疲憊。洗完臉,頗為期待地扭頭望了望身後,依然沒有出現兩天前的那場怪霧,隻好繼續踩著石頭走。
郭俊想不明白,好好的野外探險,怎麼就搞成了荒野求生呢?
今年三十歲的郭俊,在一家模具廠當師傅,月收入八千左右。這收入在沿海不算高,但在中原的內陸城市,也算是高級藍領了。一個月前在省城買了房,選擇的是分期付款。
買的是婚房,可是等郭俊一切準備妥當,談了三年多的女朋友卻轉身投入了一個銀行經理的懷抱。
郭俊很生氣,很憤怒。至少有一個星期,他每天都想殺掉那個銀行經理。但一個星期過後,郭俊就想開了。為了一個不愛你的女人去殺人,不劃算。
想開歸想開,內心的鬱悶還是需要發泄的。要不然準會憋出病。於是在半個月前,郭俊報名參加了一個驢友團。準備到太行山大峽穀走一趟。
用了一個星期做準備,花了近萬大元,購置了野外探險的必需裝備。七天前,和三個驢友在林縣會合,說說笑笑地進了太行山。
在雄壯的大山和森森的草木之中,藏在心中的那點鬱悶很快就被山風吹散。驢友們野外生存經驗豐富,也很照顧郭俊。短短二天共處,大家就成了很熟的朋友。大峽穀之行,可以說是一切順利。
意外發生在三天前的黃昏。走在山路上的郭俊被石頭絆了一跤,右手剛好按在一堆牲畜的糞便上。
在驢友們的哄笑聲中,郭俊走到峽穀間的溪流旁去洗手。就在他洗手的時候,溪流旁邊起了一陣急霧,正好把郭俊籠在其中。
驢友們談笑的聲音忽然隱去。峽穀之中,隻有溪水流淌之音。
郭俊感覺奇怪。他喊了幾聲,隻聽見自己的聲音在峽穀裏回蕩。急霧散去,郭俊發現整個峽穀裏隻剩下了他一個人。
他感到有點害怕,又覺得可能是驢友們和自己躲貓貓,直到在峽穀間獨行了五天,他才不得不相信自己掉隊(或者驢友們把他忘記了?)了。
進山的時候是深秋,樹葉雖然枯黃了不少,山林依然鬱鬱蔥蔥。但這二天來郭俊眼中的山林卻完全是冬天景象,樹木落盡枝葉,山頭蓋著未融盡的白雪。這種景況讓他一度懷疑自己神經錯亂了。也可能是餓的。他在二天前已經吃完了最後一點方便麵。
比饑餓更難捱的是寒冷。
畢竟是初次進山的驢友,郭俊買了刀,買了礦燈,買了大電池容量的山寨手機,買了必需的藥品,卻偏偏忘了買打火機。沒有火機,又不會鑽木取火,晚上隻能裹著衝鋒衣,躲到山洞裏睡覺。
這是獨行的第五天,郭俊本以為天黑前能走出大峽穀。可是到了晚上九點多,荒涼的峽穀依然沒有盡頭。
身子疲憊到了極點,雙腿沉得抬不起來。郭俊終於停住腳步,仰天長歎,“老天爺,你是在玩我吧!走了兩天不見一個人影,這裏是太行山,不是昆侖山。我大中原什麼時候人煙這麼稀少啦?”
就在郭俊說完話準備尋找一個山洞安歇,軟塌塌的身子忽然一下子站得筆直,眼睛瞪著不遠處的一團火光。
他又驚又喜,害怕是幻覺,還特意關掉手電筒,揉了揉眼睛。
不錯,的確是一團火光,離這裏頂多有五六百米遠。說不定就是那幾個混蛋驢友點的呢!郭俊瞬間來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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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大哥,劉將軍派咱們來這一趟,八成要抓瞎。吉倩那廝,可是個混鳥,向來和官府作對。咱們隻有三個人,可別降不了他,反被他留到山上當山大王啦。依我看,當山大王也不錯。不受人管,多自在!”
火光熊熊。圍著火光烤火的是三位青年,二十來歲年紀,身上穿的衣服也差不多,都是粗布衣裳,看上去就像三個農夫。惟一能分辨他們不是農夫身份的,是放在火堆邊的三樣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