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令一下,作戰頭盔上集計算機、無線電裝置、GPS全球定位裝置為一體的個人導航裝置隨即進入全負荷運轉狀態,自動連接上所屬大隊的軍事局域網,同時將全班戰士連接入網,組成一個語音、視頻和數據共享的戰鬥子網,一個人等於一個班,一個班等於一個人,也可根據需要擴大到衛乃至隊一級,這就是“一個人的戰場”的真諦所在。
最高級戰鬥令輕易不啟動,由於戰鬥子網連接耗能巨大,行動中的士兵攜帶能量塊有限,一個陸軍班的戰鬥子網最多保持連接三個小時,而一旦啟動,所有的戰場數據亦實時自動上傳大隊局域網,大隊指揮部隨之進入臨戰狀態。
這種應用於軍事的網絡技術在“過去時間”裏並不陌生,而實現人類完全虛擬化的智腦在“我的時間”是不存在的,如同母親無法存在於自己的胎兒之中一樣。這種虛擬時空的悖論令明日相當困惑,各種科技都按原有軌跡高速發展的“我的時間”,在互聯網領域卻停滯不前,這麼大的Bug難道沒有人發現?
“28班,我們飛不進來,隻能在入口處接應你們。”收到求援信號的運兵機回複他們,這也不怪機師,廢城的空氣罩是用極其堅硬的特殊材料造的,很難炸開一個降落的口子。與此同時,隊部的撤退命令也到達了。
“媽的!”明日一聲咒罵,正欲率部下回撤,忽然發現什麼似地又轉過身來,歪著頭打量著麵前的噴泉,這座早已幹涸的噴泉,造型是地球時代典型的後現代風格,乍一看並沒有什麼獨特之處……但他的目光死死盯在噴泉幹涸的出水孔上方,那裏鑲嵌著一個不起眼的標誌,蒙上了一層灰,正眼幾乎看不出它的存在,他是在轉頭時的眼角餘光中發現它的。
那是一個黑白相間的三角符號,明日的記憶被喚醒,在太空站發動襲擊的遊擊隊,就佩帶這樣的標誌。
幾乎同時,明日的耳邊再次響起絲絲的怪聲,這一次是如此的清晰,而他眼前的事物也發生了詭異的變化,一個個都扭曲起來,好像變成活的東西,那絲絲聲鑽進他的大腦,就像一條蟲子在裏麵翻江倒海,他頭痛欲裂,班長和3號的慘死場麵在眼前浮現,心底一個聲音告訴他要挺住,不能讓這條蟲子從腦子裏鑽出來。
明日幾乎下意識地狂喊起來,他的叫聲震耳欲聾,似乎要把這條蟲子壓回去,驀地,眼前的異象消失了,頭痛也消失了,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知道自己剛從鬼門關兜了一圈,明日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大概猜到了班長和3號的死亡原因,有一股無形的能量侵入人的大腦,產生很大的壓力,當大腦受不住這壓力時,就會爆炸,這是什麼能量?
耳塞裏傳來一串呻吟聲,明日忙轉頭查看部下,隻見一個個都痛苦地抱頭,臉憋得通紅,頓時嚇了一跳,以為那股能量轉而攻擊他們。
卻見森費力地解下頭盔,瞪著他:“班副,發生了什麼事?你的叫聲差點把我們震昏了!”
原來是自己的喊叫造成的,明日心中釋然,當即下令:“把這噴泉炸了!”
明日甚至沒有勇氣上前察看那個標誌,隻想趕快把它毀掉,看著噴泉變成碎片,心裏稍微好受些,取下班長和3號的信息卡,顧不得為戰友收屍,立刻下令撤退。
“班副,你還好嗎……”森兀自喋喋不休,一多半是為了緩解心中的懼意,這古樸的街道看起來愈發陰森。
“大家加快速度!”明日飛跑起來,前麵是一個街口,再經過兩個這樣的街口就可以逃出這個詭域了。他揮手讓戰士們快速通過,可是剛過街口就出狀況了,隻見5號和8號不約而同地停下腳步,一起望向路邊的一根電線杆。
殿後的明日看不見兩人臉上的表情,耳朵裏分明又鑽入一絲怪聲,他這次有經驗了,知道目標不是自己,目光迅速越過5號和8號的肩膀,在電線杆上逡梭著,卻毫無發現。
前麵的戰士都停下腳步,看著正從頭盔接縫處滲出血液的5號和8號,一個個目露絕望。身為軍人,麵對戰友的死亡,自己卻無能為力,可能是最悲哀的事。明日能感覺到部下們已到了崩潰的邊緣,他自己也到了崩潰的邊緣。
“全體開火!給我開火!”明日大喊一聲,端起切換槍就毫無目標地亂掃一通。
剩下的六名戰士圍成一個圈,一起臉朝外,開始360度的漫射,子彈殼雨點般地落在地上,爆炸彈、穿甲彈、激光束……構成一道毀滅性的火力網,當明日下令停火的時候,周圍已經看不到一座完整的建築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