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伊月現出跟她年齡不相符的決斷:“現在的水壓是我們可以承受的,快帶上便攜呼吸器出艙,壓縮氧氣足夠支持我們浮到海麵……大家動作快點,越往下沉就越危險……”
小伊月出現在自己的世界絕非偶然,她跟那個人是什麼關係呢?明日的思維出現了短暫的遊離,還是被伊海提醒,他才背著呼吸器,將空氣管套在口鼻部位,與兩小一個接一個躍出了潛艇,打開戴在頭上的潛水燈,向上麵浮去。三個人都沒注意到,在他們的身後,一條巨大的黑影正在接近。
壓力越來越輕,三個人彼此看了一眼,麵露喜色……伊海忽然臉色大變,看向腳下,明日和小伊月也趕緊看下去,不由全身冰涼,一條比潛艇還大的章魚正揮舞著長長的觸角衝上來,這居於海洋食物鏈頂部的家夥大概許久沒抓到獵物了,綠汪汪的大眼睛閃著饑餓的寒光……
一長串泡泡從三個人的嘴裏冒出,都嚇得夠戧,伊海眼露絕望,小伊月則把希望的目光投向了明日,此刻能拯救他們的,除了明叔叔還有誰?
明日知道自己必須站出來,這個世界傷害不了他是一個原因,跟兩小相處出來的感情是更大的原因,他相信一樣有著物競天擇觀念的那個人,在這一刻也會做出相同的選擇。他毫不猶豫地抽出了潛水刀,這把閃著藍光的潛水刀刃長大約15公分,前部刀刃開鋒,背部帶月牙齒,集剃、削、砍、鋸為一身,在海水中都能感覺它的寒氣逼人。
明日揮手示意兩小快逃,自己轉頭迎了下去,大章魚已在幾米開外,他壓住內心的懼意,一刀刺向它那足有三米寬的頭,可惜海水限製了他的速度,卻不影響章魚的速度,它靈活地一擺頭,擦著他的腳遊了過去,幾十條長短不一的觸須一起纏向他的身體。
他揮刀亂砍,海水翻騰,鮮血四散,幾條被斬斷的觸須留在了他的身邊,但還是有一條觸須吸住他的背部,他水中一個三百六十度翻身,擺脫了那條長須,但令人不安的是,他的呼吸器被它吸走了。
“反正老子死不了的……”明日用這個信念激勵自己,纏住了章魚,鮮血染紅的海水不斷擴大,有他的,也有章魚的……他並不落下風,隻是由於缺氧,潛水刀的動作慢下來。
凶性大發的大章魚看到對手變弱,揮起長須卷去他的潛水刀,進入窒息狀態的他已無力抵抗,眼睜睜地看著它頭部下方的嘴,如同花蕊一樣地張開,翻出鳥喙形狀的角質物咬向自己,一陣劇痛傳來,他的意識模糊了,緩緩地閉上眼睛,喃喃低語:“你殺不了我的……殺不了的……”
“你殺不了我的!”明日忽然感覺呼吸順暢了,力氣也恢複了,大喊一聲,睜開雙眼,眼睛頓時瞪得巨圓,眼前的景象已經變了,原先置身的黑冷海水消失了,變成了一個簡潔而純白的空蕩房間,他赤身裸體地躺在白色的地板上,對著白色的天花板,腦海裏瞬間轉移過幾個念頭--“我回到了‘我的時間’?”、“難道脫離‘過去時間’的方法竟是死亡?”、“這是‘我的時間’的什麼地方?”、“我又是什麼身份?”……
明日一麵這般想著,一麵慢慢地坐起來,雖然光著身子,但並不覺得冷,算起來,這已是他第三次赤條條地來了,算上出生的那次。
如果真的回到“我的時間”,那他就不是殺不死的,因為虛擬化身和本體息息相通,共存共亡。明日警覺地打量著四周,這個房間相當寬敞,四周的牆壁上半嵌著無數的圓碟,幾樣不知名的小儀器擺在角落的一張金屬圓桌上,圓桌旁邊有一個橢圓形的小窗。
明日心頭浮出似曾相識的感覺,記憶中,他在核毀滅後的世界裏,看到的窗戶幾乎都是圓的,他想到的自然是方舟之匙太空船和潛艇的舷窗。隻喜歡知其然而不喜歡知其所以然的他雖然不知道舷窗之所以都設計成圓的,並不是為了美觀,而是根據力學原理,圓形比其他形狀更能承受拉、壓、剪等應力,但是也能推斷出這個房間可能位於一艘太空船或一艘艦艇上,而且是個相當大的太空船或艦艇,看來“我的時間”的科技相當發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