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不滅的火焰(2 / 3)

坊城少佐率第三聯隊第二大隊為左路,沿大姑陷河(大漢溪)右岸前進,到龍潭陂與支隊主力會合。分出這一路,主要是沿途還要掃蕩三角湧、大嵙崁兩處,防止義軍威脅支隊的翼側,或實施包圍攻擊。

山根少將還仔細研究,下達了正規的龍潭陂進攻令,針對他所稱的“少數土匪”、“土匪百餘名”,認真安排部署了任務和行動,可見日軍的重視程度。[ 命令見《日清戰爭實記》]

14日上午7時,日軍前衛抵達龍潭陂村東,又被義軍“隱藏在竹叢間的家屋裏亂射,因而不能前進”。日軍混成支隊主力趕到後,將村莊包圍,用六門大炮轟擊,發炮五十餘發,全莊幾乎被夷為平地。義軍死傷甚重,難以抵禦,隻好突圍而走。

日軍得手,向上報告打死了胡嘉猷。

實際上,胡嘉猷率餘部突圍轉移,繼續堅持抗敵,這年除夕還出現在了進攻台北的戰役中。失敗後,才內渡廣東梅縣,健康活到82歲。

而“擊斃”他的對手山根少將,就很不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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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軍主力部隊作戰順利。

但這次的分路前進,卻沒有奏效。相反被義軍抓住了薄弱之敵,左路日軍的遭遇,實在很悲慘。

按計劃,坊城大隊所需糧食也由大姑陷河運送,包括大米一百五十餘包和梅幹(日本人醃了當鹹菜吃的玩意)三十餘桶,分載於十八隻木船,由櫻井茂夫曹長帶挑選出來的部分健壯者擔任護運任務。

7月11日黃昏,運糧隊先於大隊本隊,由台北出發溯流而上,12日下午抵達三角湧。

三角湧係沿河的一座街市,超過兩千多戶人家,“地近內山,與生番鄰,人皆蓄火器,善戰鬥”,“山箐叢深,徑路險曲”。從這個記錄我們就可以知道,天時地利人和,一樣也不在日本人這邊,此行,注定凶險。

日軍運糧隊的行動早已被掌握,義軍就在三角湧附近選好了地形,靜靜等著他們。

一次著名的伏擊戰即將打響。

13日晨,運糧隊從三角湧出發,一切並沒有什麼異樣。但前進約四裏路,一下子落入了義軍的伏擊圈。

義軍有五六百人,在火力上占有優勢。護糧隊三十五人分為兩組,櫻井自率一部抵擋左岸的進攻,軍曹江橋勇次郎帶一部抵擋右岸的進攻。劈頭蓋臉的打擊下,櫻井中彈穿胸,士兵紛紛倒斃。江橋率殘兵突圍,最後隻衝出九人。江橋等五人已受重傷,知道勢難逃脫,下令自裁。鬼子神情“黯然”,“二人取劍互刺,繼之二人自刎。江橋軍曹……亦取出刺刀自盡。”[ 《日清戰爭實記》]僅存者四人,在逃回的途中還有一人失蹤了。

運糧隊遇上的,是以蘇力為首的本地第二支較大的義軍。

蘇力,就是淡水縣海山堡三角湧人,略讀詩書。靠開山煮樟腦,辛勤勞動過上了較好的日子,據記載他平時愛賙濟貧困,見義勇為。清廷割讓台灣,蘇力敢說出“朝廷割地,也沒告訴我,那就不算”這樣的話(“朝廷割地未我聞,是以抗也!”),可見為人的豪爽。說抗就抗,蘇力變賣家產,籌集糧餉,號召鄉人起兵,沒幾天,聚眾千餘人。一家子齊上陣,兒子根銓,年方二十歲,隨父抗敵。姑表弟陳小埤,自幼習武,有膽識,曾隨劉銘傳“開山撫番”,也參加了蘇力義軍。

日軍由台北南下,蘇力義軍也不斷襲擊日軍的後方。

他所擅長的,是選擇和利用地形,伏擊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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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糧隊殘餘士兵間道逃回台北報信,坊城大隊仍毫不知情,實際上本隊也在苦戰中前進,與運糧隊的聯係早已被切斷。

坊城大隊12日出發,分成兩路分別沿大姑陷河岸南行。當天,也在三角湧街宿營。

13日這天,大隊出發,沿途也不斷遭到義軍攔擊。本來按原先的估計,最遲於上午8、9點鍾即可到達大嵙崁,與守備這裏的第一聯隊第七中隊會合,再掩護前進。但由於義軍節節阻擊,行進緩慢。進到福德坑,徹底走不動了——蘇力所部義軍主力突然從四麵包圍上來。

據日方記載:突然“一發空炮為信號,在四麵的山腰、山頂出現了約有二千餘名的敵兵,一齊向我射擊,槍彈恰如雨霰,或打碎岩角,或打折樹枝,山穀響應,如萬雷齊發。”

此處地名很多帶個“坑”字,估計是由地勢而得來的形象叫法,現在成了坑敵的絕佳地點。“敵人據地物從上瞰射,我軍全隊都陷入研缽形的穀底中。”“這樣,陷於敵圈之中,遭受敵襲兩次,移時日斜,仍無暇吃飯,各兵都忍饑戰鬥,其間的困苦,殊非紙筆所能盡述。”[ 《台灣抗戰日方資料》,《中日戰爭》]

原來,日軍鑽進了義軍依地形巧設的包圍圈,困在“研缽形”穀底,被義軍據高臨下,圍著猛打。

由於義軍槍械彈藥不足,攻擊直到14日淩晨1時,才暫時停止,日軍得以移向字底坑北方一高地上露營。

拂曉,日軍看看動靜,決定趕緊脫離此地。天明時,順利進到娘子坑,沒想到,更多的義軍早在此處等候多時。義軍“包圍如昨,進行猛烈射擊,兵數比昨天大見增加,而且追躡益急”。[ 《台灣抗戰日方資料》,《中日戰爭》]

趕上了以江國輝為首的第三支較大的義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