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跟英國在“三國幹涉”中對日本的恩惠可以看作是一體的,英國此時正想如何從日本人那裏換得好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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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法國人倒是有點動心。
法國人感到麵前有一個機會,想撈一把額外的好處,而且已經拉攏西班牙跟自己聯合。
但是,對於迫日還遼的“三國聯合”,一國行動牽動其它國的利害關係。法國的獨自行動,無異於是對三國聯合的過分借重和謀取私利。
不要忘了,德國的初衷,隻是抵消俄法國盟的壓力,可沒打算讓自己的死敵法國趁機撈油水。
所以毫無疑問,法國人的企圖遭到了德國的堅決反對。
非但如此,德國還暗地裏使壞,為日本出謀劃策,來抵製法國。很簡單,外交大臣馬沙爾隻需給青木周藏一個“定心丸”,說:“如法蘭西或西班牙致送照會,可以明確答複,日本將決心占領台灣及澎湖島。”[ 《日本外交文書》]
麵對德國反對和暗中阻撓,法國占領台澎的圖謀無法實現,隻好忍痛放棄了這個好機會,稍稍伸出的手又縮了回來。
在這些肮髒的“國際交易”中,大清根本不可能實現“暫棄實利、以保國土”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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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舍棄台灣的結局已定,無法挽回。
《馬關條約》簽訂之後,日本加緊做割占台灣的準備。5月10日,即煙台換約的第三天,日本政府便將海軍軍令部長樺山資紀晉升為大將,任命他為台灣總督兼軍務司令官。然後,又成立了一個事務局,任命了全套的官員。
時隔二十年,這個機構再次成立。恰如當年一般大張旗鼓地,這次,真的是更象集體去上任了。
曆史真是不負有心人啊。
當年不顧身份低微,敢向高層請願出征台灣的熊本鎮台鹿兒島分營長官、陸軍少佐樺山資紀,如今已官至大將,是日本的重臣。當年率先潛入台灣偵察的馬前卒,二十多年後終於被委以最高長官的重任,接替西鄉從道,實現自己的夢想了。
在日本的催促下,這一邊,大清朝廷委派李經芳赴台交割。
倒黴事總是落在這對父子頭上。這算是什麼樣的差事?據說,李鴻章聞聽朝廷決定之後,竟連說:這是要把我們父子推上絕地。
當然,這個絕地,也不是說台灣多危險。而是更嚴重的,還要再背上一個千古罵名。
但是,明知是罵名也沒有辦法躲開,李鴻章縱有一千一萬個不樂意,最後還是得同意。
因為皇上也急了。
李鴻章耍了一套把戲,借口李經芳生病,想推回這個任命。皇上的反應是:實在是在奇怪了!
皇上對李經芳突然得病根本不信,肯定明白這套把戲,於是電諭李鴻章,連同李京芳未來京交差反而返回任上(不管是真是假)一陣數落,“李經芳隨同李鴻章赴倭,派為全權大臣,同訂條約。回津後尚未覆命,何以遽行回南?昨派令前往台灣商辦事件,又複藉病推諉。殊堪詫異!李鴻章身膺重任,當將此事妥籌全局,豈得置身事外,轉為李經芳飾詞卸責。”最後嚴厲地嚇唬,“現在倭使將次到台,仍著李經芳迅速前往,毋得畏難辭避。儻因遷延貽誤惟李經芳是問。李鴻章亦不能辭其咎也。”
5月30日,李經芳帶著道員馬建忠、顧問科士達等,乘德國商輪公義號由上海啟航,於6月1日抵台灣海麵。
2日下午,日本政府所派“台灣民政局長”水野遵也到達了公義號。
史載:“政府乃派李經芳為交付台灣大臣。經芳之澎湖,與樺山指交於舟次。自是台灣屬日矣。”[ 《清史稿》]雙方在海上進行了台灣的交割。
這種交割,其實純粹是一個形式,無所謂在哪裏。
李經芳沒有踏上台灣土地,曆史上說是由於害怕“見到”台灣人民。也許,這個時候到台灣土地上,真說不準被群情洶湧的民眾打成什麼樣子。
有人由此展開豐富想象,說樺山奇怪大清使者為什麼不去台灣,這是順杆溜的推測。樺山根本就沒親自出席,也沒功夫來見大清使者,更不會現在登上台灣。
這充分說明這個交割儀式,也不過是給日本的軍事占領提供一個所謂合法的依據罷了。
因為早在交割的四天前,日軍已經開始了對台灣的進攻。
這又是因為,台灣內部起了變化,讓日本人非常著急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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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頭逢逢雷大鼓,蒼天蒼天淚如雨,倭人竟割台灣去。當初版圖入天府,天威遠及日出處(指日本)。我高我曾我祖父,艾殺蓬蒿來此土。糖霜茗雪千億樹,歲課金錢無萬數。天胡棄我天何怒,取我脂膏供仇虜。眈眈無厭彼碩鼠,民則何辜罹此苦?亡秦者誰三戶楚,何況閩粵百萬戶!成敗利鈍非所睹,人人效死誓死拒,萬眾一心誰敢侮?”黃遵憲的這首詩,寫出了失台的痛徹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