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兵無常勢”,要逐步地在軍事上變被動為主動,隻有采取以退為進。這才是兵法所說的“避實就虛之計”。
特別是聶士成提出的“陸軍出九連城趨平壤以拊其背,海軍戰艦大隊塞仁川以扼其吭”,奪回主動權以後,變防禦為進攻,陸軍攻其背,海軍卡咽喉,海陸大軍協同,發動戰略反擊。這也包含著“善用兵者,避其銳氣,擊其惰歸”的原理,“致人而不致於人”(調動敵人而不被敵人調動)的道理……
我真心認為聶總兵謀劃得當,真不愧為日本稱讚的“計劃戰略常以勇敢見稱”的帥才。
假設——實在遺憾,隻是假設。
中國若真實行戰略退卻的話,將給日本人造成很多麻煩。
盡管日本還會玩弄各種花招,還會想辦法賴下去,即使不考慮各國外交上的壓力,但與清開戰的“對象”都沒了,想要實行“速戰”決策也成為泡影。
再前進,就會在平壤,再大不了,在鴨綠江,大清還會與日軍碰麵。
清軍嚴陣以待,以逸待勞,以新銳之師對疲憊之旅——理論上是這樣。
但是,聶士成還不知道,由於日本拋出一個“改革朝鮮內政”的問題,他,還有葉誌超他們這支“孤軍”,已經成功地被日本抑留在了朝鮮。
11日,聶士成再次力請葉誌超致電李鴻章“請班師”。
可是,老葉猶豫了一宿,突然有了自己的考慮,向李鴻章提出上、中,下三策。
即由北邊速派大軍為“上策”,聶士成的建議作為“中策”,實在不行,隻能守此不動,這是“下策”。
兵機既鈍,緩不濟急,大清朝那邊還在與列強交涉中徘徊,仍是“遷延不斷”,上中下三策,最後都無可挽回地滑向了“下策”。
當天,李鴻章一封“暫靜守勿動”的複電,把葉、聶兩將軍釘在了牙山。
2500名精銳淮軍,就這樣在朝鮮進退失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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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士成“撤隊內渡”的建議被否,清軍戰略退卻的大好時機稍縱即逝。
我們無法對一個沒發生的事進行確定。但判斷戰略的優劣,要考慮幾大要素:天時,地利,人和。時間是一個重要的因素。
如果我們從大清前邊的布局來看,既然已經失去了先機,就需要考慮聶士成建議的可行性。
如果不退兵,就打。
打就應趁日軍尚未完成集結,猛衝漢城,如果漢城守不住,就穿過朝鮮腹地到平壤,再不濟,且戰且退,退向朝鮮北部,對日軍也是一種牽製和擾亂。
對比時間,我們會發現:在聶士成建議提出不久,大清也轉向考慮增兵,相同的問題,也在朝廷和李鴻章的謀劃、抉擇之中。著眼的,也是怎樣保全牙山這支清軍,並發揮他們的作用。
但是,時機不符,再好的設想也最終歸零。在困守牙山中,由於白白喪失了時間,葉誌超、聶士成連撤退的時機也沒了,向北打的時機,也即將喪失。
等準備戰鬥的命令到來,他們的作用,也終於無可奈何地化成一個美好的意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