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好的酒樓,也不敢得罪好廚子;再偏僻的客棧,也躲不過沙耗子。
沙耗子並不是真的是一隻耗子,他隻是一個人的綽號而已。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實名字,他也沒有向任何人提過。
有的時候,名字的後麵,也許不是一段輝煌的曆史,更有可能是一段苦澀的記憶。
沙耗子很有名,即使這是家新開的客棧,他剛在門口探了探頭.老板的菊花臉在霎那間已經變成苦瓜臉。
據說要在這一條道上開客棧的人,盤算的第一件事,絕對不是一天能賺進多少銀子,而是沙耗子會到客棧來訛多少銀子。你可能不必知道自己夥計的底細,但一定要知道沙耗子的樣子。
也有膽大不信邪的,開店的第一天,從關東花重金請了十位江湖的好手,還特意給沙耗子發了帖子,決定給他點顏色看看。
那天沙耗子竟然沒有爽約,而且還送了好大一份厚禮,說了很多肉麻的話,讓那幾位關東高手的拳頭都軟了,就差換帖子做兄弟,連那客棧的老板也都心生悔意,覺得自己對沙耗子太苛刻了。
可是第二天一大早,人們就發現這家客棧的大門和窗戶上都被潑滿了新鮮的大便。
第三天就有客人在翡翠湯裏喝出老鼠尾巴。
第四天官府帶著人根據線報衝進客棧,從掌櫃的枕頭底下搜出王寡婦下葬時穿的褻衣。
幾個關東高手上竄下跳,也沒有找到沙耗子的影子。再說,找到又如何?沒殺人,沒放火,頂多被打一頓。打重了官府要追究,打輕了傷好了還要再來。幾個高手也覺得很沒麵子,半夜裏就偷偷溜走了,客棧也不得不關了門,從此以後,沙耗子聲名大震,成為各大客棧老板心目中公認的無賴中的霸主。
順風客棧,突厥大軍撤走後這條道上第一家開業的客棧,處在長安城和隴西郡中間,也是來往兩座城池的必經之路。在順風客棧內外逡巡已久的沙耗子,看到剛剛進去的那兩個人,心裏樂的都快笑出來了。
那個男的,一身灰衣,腰中斜挎著一把刀,頭發鬆鬆地卷著,被一塊舊布纏在頭上。和他同行的女人,穿一身藍布衣服。兩個人都帶著大鬥笠,遮住半張臉,一前一後進了客棧。
沙耗子的眼勁可毒的很。打眼一看,就知道那個男人腰上綁著的厚厚的褡褳,絕對不是什麼碎銀子之類的東西,如果不是什麼寶石首飾的話。很有可能就是金條子。
看到這兩隻熱騰騰的肥羊慢吞吞地走進去,沙耗子心情蕩漾,貪婪的口水都要滴了出來。
順風客棧剛剛開業,裏麵的客人也並不多,大堂裏零零落落得擺了幾張桌子。
最中間的一張桌子,吵吵嚷嚷地圍坐著幾個大漢。每個人身上都掛著刀,每個人都在大碗的喝酒,大塊的吃肉,好像害怕整個店裏的人不知道他們多有錢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