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遍體鱗傷的女人,就像林滿倉濫柿子的大水缸外的那堆麥糠火,永遠是淡淡的一縷煙,卻溫溫地將一缸缸的青澀變脆、變甜,大自然的美妙和神奇,就幻化成了一個無以複加的浪漫神話。
在藍天白雲下的青紗帳裏,蘇敏敏微微地顫抖著,讓趙起升熱血沸騰地拉滿了他的弓箭,她再一次把那隻青澀的柿子變得甜脆無比。當那堆“麥糠火”漸漸燒旺之後,她就欲罷不能了。在秋蟲一般的吟唱聲中,那隻“青柿蛋子”終於變得稀軟如飴。她咬著他的嘴唇,滿臉淚花地喃喃:“俺離不了的心肺!俺原以為這輩子就變成殘廢了!”
臨分手的時候起升說:“你等著,用不了多長時候兒俺還來,對天起誓俺要弄死姓萬的,把你娶到俺家裏去!”
起升真要走的時候,敏敏又親了他一口,甜甜的涼涼的感覺。她把他的舌頭咬得好疼。
趙起升再一次回來的時候老杜沒有在門外等,由於在路上車拋錨耽誤了些時辰,他趕到叫湯驢肉店時就到了掌燈時分。敏敏在屋門口晾曬了一溜剛洗的衣服,起升四處看準了以後,就躡手躡腳地推門進去,敏敏正在縫製小孩子穿的虎頭鞋,他猛地從後邊捂住她的眼,她胳膊向後一伸,往起一站就把他背了起來:“你個鬼猴兒精,還跟我鬧玄乎兒,三裏以外就聞見你身上的味兒了。”
他把敏敏的紅肚兜頂在頭上,咕咕噥噥地給她說著如隔三秋的悄悄話,茅房裏的老杜吭吭哢哢地咳嗽了一通後,敏敏叫他趕緊走,她說萬福來盡管兩天前就走了,但那個人生性多疑且狡黠異常,憑感覺好像沒有走遠。起升戀戀不舍地要離開的時候,把一包冬淩草順手扔到了萬福來扣敏敏頭的罐子裏。
正要開門出去,院子裏已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敏敏就急忙拉了他往裏屋走,打開後窗,四周黑乎乎一片,外麵起了風,從圍牆外搖過來的柳樹枝打在窗台上啪啪地響,起升仗了年輕,也是情急,抓住一把柳條一蕩一躍,晃蕩兩下再一爬,就到了牆外的柳樹上。
風稍微小了一些後,起升斷斷續續地聽見萬福來陰森森的笑:“哈哈哈,買的茶?拿著報紙上墳——你糊弄鬼呢,這是太行山上的冬淩草……”“……你一輩子都作弄了些啥,你在外邊……”“這娘兒們就是涼席,勤搗換著睡就是舒坦……”
忽然聽見敏敏大喊了一聲:“你以為你是誰……想作弄死人?牲口也比你強……你以為……這兒不是鴿子嶺……還是你當楊老歪的時候兒……我就沒想活……”當他聽到鴿子嶺楊老歪時,猛然覺得屁股有些鬆動,肚裏的好些東西一起想往外湧,抱著樹幹的手也瑟索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