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XX,女,28歲
采訪時間:2010年12月24日上午09:00
我的案子在蘇州開庭時,爸爸從江西九江老家趕來。我看到爸爸才50出頭,頭發就幾乎全白了。
我老家是九江湖口縣農村的。我有一個哥哥,得了小兒麻痹症。我從小就貪玩,爸爸媽媽從來不管我。自己想幹什麼就幹什麼。爸爸曾經當過一段時間小學教師,後來就做點小生意,把農村裏的油菜籽、棉花、黃豆收集來,送到城鎮賣給店鋪,從中賺點差價。媽媽是農村婦女。
我初中二年級沒有讀完,就不想讀了。媽媽說讀不進去就算了。不上學了,我就先幫爸爸做小生意,收購油菜籽之類。18歲時,同村一個在寧波打工的表姐回來過年,讓我跟她一起出去打工。這是我第一次出門。表姐在寧波的一家羊毛衫廠做工,經她介紹,我也進了這家廠。住在六個人一間屋的集體宿舍裏。每月的工資是計件發放,我手慢,每個月僅拿到八九百元。少時隻有六七百元。夥食費每月200元,從工資裏扣。幹了兩個月,我發現自己全身皮膚瘙癢。醫生說我這是羊絨引起的過敏反應。沒法再做下去了,我爸就到寧波來接我回家。
在家裏待了一年我再也待不住了,農村裏除了老人孩子,年輕人都出去打工去了,像我差不多年齡的人極少,生活很無聊乏味。第二年底,我聽說有個同學在福建泉州打工做工藝品,就寫信問她工作好找不?她回信說好找,讓我到泉州找她。於是,我就單身一人到了泉州,應聘到一家做陶瓷工藝品的工廠做工。我和同學都在一個工業區做,但不在一家廠。我打工的地方在泉州郊區,自己租房住,房租倒也很便宜,跟小姐妹合租,每月二三十元。我負責幹的活兒是往泥坯娃娃上塗顏色,在眼睛上塗上黑色,在嘴唇上塗上紅色。我覺得挺好玩,跟學校裏上圖畫課一樣,不需要動什麼腦筋。每個月的報酬是1000多塊錢。手裏有錢了,我下班就出去玩,跟一起上班的同事和認識的同鄉姐妹去逛夜市、溜旱冰,到KTV包房唱歌……我有錢就花,腦子裏沒有存錢的概念。是屬於“月光族”。就這樣不知不覺做了三年,這年夏天我突然感到惡心,不想吃飯,就到附近醫院檢查,發現我得了甲肝。工廠裏有不少人得了甲肝,有人說是每天接觸化學藥品造成的。因為往工藝品泥坯上塗的顏色,需要一種化學藥水稀釋。反正說不清楚,我的甲肝是不是跟我的工種有關,我被工廠辭退了。
我回到老家養病三個月後,就又到了泉州。但沒有馬上去上班。身體感到有些虛弱,也沒有找到適合我做的事。我就離開泉州到了廈門。碰巧,在我租的房子邊有一個女孩在廈門綜合電器城上班,她的姐姐是海爾廈門銷售部的經理,她說海爾廈門銷售部正在招聘商場促銷員,讓我去試試。我就去應聘,麵試完了,經理讓我回家等。第二天就接到電話,讓我到綜合電器城上班。工資是底薪加促銷提成。底薪是600,再加銷售提成每個月可以拿到1000多塊。我覺得在商場上班比在工廠好,可以多接觸人,學會跟人打交道。至於掙錢多少,我沒有多想。隻要覺得好玩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