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丘城。
天剛蒙蒙亮,安靜的街道上還沒有幾個行人,陽穀街賣燒餅的武大已經挑著扁擔吆喝起來了:“燒餅,剛出爐的燒餅。”
武大在陽穀街有個二層小樓,樓上住人,樓下就是烤燒餅賣燒餅的門麵,平時老婆照顧店麵,武大就挑著兩筐燒餅四處售賣,雖然辛苦,但是為了多賺幾個銅板,卻也自得其樂。
轉過陽穀街,是一條靠近城牆的陋巷,待到中午,城外的菜販便會將這裏塞的滿滿當當,現在卻沒什麼行人,武大每天都會經過這裏,這條巷子過去之後就是比較繁華的清河街,扁擔兩頭的燒餅起碼能賣出去一小半。
剛進小巷沒兩步,武大就看見空蕩蕩的道路前方有一個小孩跪伏在路邊,屁股朝外一扭一扭的不知道在幹什麼。
武大緊走兩步來到近前,小孩子或許是聽到了腳步聲,這時回過了頭來,卻依然跪伏在地上。武大這時才看清,是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長的眉清目秀,衣著樸素,小男孩的旁邊是一條排水渠,排水渠的蓋子有一個不寬的縫隙,小男孩一隻胳膊正在裏麵摸索著什麼。
武大放下扁擔,彎腰對著小男孩笑嗬嗬的問道:“小家夥,怎麼了,在撈什麼啊?”
小男孩這時停止了動作,將手收了回來,卻依然跪在渠邊,一臉緊張的看著武大,局促的說道:“鐲子……我的鐲子……掉,掉裏麵了……”
“鐲子掉裏麵了怎麼不去找你家大人啊,你自己能夠到麼?”武大摸了摸小男孩的頭又問道。
“嗯,嗯,我……我……”小男孩仿佛更緊張了,支支吾吾也說不出什麼話來。
武大看這局促的小男孩,嗬嗬一笑,伸手將小男孩從地上抱起,放到一邊,然後又從筐子裏拿出了一個燒餅塞到小男孩的手裏說道:“是怕你家大人責罵你吧?還是大叔來幫你撈吧。”
小男孩愣愣的看著手裏的燒餅,半天了才低聲說道:“謝謝……”
挽起一隻袖子,武大跪伏下來,將一隻手伸入排水渠蓋子的縫隙裏,裏麵倒是不深,爛菜葉卻不少,武大一邊摸索,一邊頭也不會的對著身後的小男孩說道:“你是哪家的孩子啊,好像以前沒見過你啊。”
“我……我……”小男孩又緊張了起來,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武大卻是一皺眉道:“哎呦,手好像被什麼卡住了。”
用力拽了幾下胳膊,發現手腕不知道被什麼卡的很牢,武大尷尬的笑了笑道:“大叔的手被卡住了,你去前麵找幾個大人來,把蓋子揭開,我的手好出來,你的鐲子也好找。”
此時武大發現身後並沒有什麼動靜,便將頭轉了過來,待看清身後的狀況,武大臉上還沒有落下的笑容便變成了滿臉的迷惑與不解。
此時小男孩正站在武大的背後,看著跪伏在身前的武大,一手拿著武大給的燒餅,另一隻手裏卻拿著一把小巧的匕首,看著武大轉過頭來,小男孩此時臉上已恢複了平靜,並沒有多說什麼,單手一送,匕首便從武大後心刺入,一入既出,精準迅速,手法甚是熟練。
看著小男孩手裏帶血的匕首,武大此時仿佛才感覺到疼痛,想用沒被卡住的左手去護住後心的傷口,卻漸漸的沒了力氣,軟軟的趴在了地上,至死臉上都是震驚與不解。
小男孩愣愣的站在武大的屍體後,看著手裏燒餅與匕首,不知道正想著什麼,嗖的一聲,忽然從旁邊的矮牆上躍下一人,淡淡的對著小男孩說道:“天天捅死人,今天捅個活人有什麼感覺?”
此人是一名大約三十多歲的青年男子,相貌普通,衣著普通,放到人堆裏立馬就找不到的那種,此時正站在小男孩的旁邊看著小男孩。
小男孩沉默了一陣,看著手裏的燒餅,想了想對著青年男子說道:“師父,他是好人。”
“好人?”青年男子依然麵無表情的看著小男孩,頓了頓道:“好人壞人關你什麼事,記住,你隻是把刀,殺人的刀。至於誰要殺誰,和你有什麼關係?不用你這把刀就不能殺人了?”
小男孩又沉默了起來,青年男子也不再理會小男孩,彎腰伸手從排水渠的縫隙裏掏出了什麼塞到懷裏,然後對著小男孩說道:“你先回客棧等我,趁著還沒案發我去天機府領花紅。”
“是,師父。”小男孩低聲應道。
轉眼間小巷裏又恢複了平靜,隻剩一具屍體靜靜的趴在路邊,等待著路過的行人。
天機府。
曾經有人說過,殺手與妓女是世間最古老的兩個職業。妓女不論,殺手的曆史確實是源遠流長,而有殺手的曆史裏,就有天機府。
天機府是什麼?不過是左手收錢右手買凶殺人的掮客而已,但是一門生意如果做了上千年,那麼再怎麼平凡也不能叫人小覷,何況是殺人的買賣。天機府究竟有多長的曆史,沒有人知道,人們隻知道六百多年前劍聖的故事裏有天機府,一千八百多年前聖皇的故事裏也有,再往前那無盡的黑暗紀元流傳下來的傳說裏,似乎都有天機府的影子。當今天下,沒有任何國家門派能夠比天機府還古老,所以,也就沒有任何人能揣測天機府的底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