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奇先生的腦袋從那出於人性考慮創造出的機器上,骨碌骨碌地滾到了地上,落在了地上其它幾顆同樣曾自稱“康繆尼”這個舊時赫爾墨斯貴族對平民的蔑稱,的自由黨人士的腦袋之中,像是幾塊圓形的,已經被沾滿了番茄醬隻等被美美享用了的薯塊一樣。
隻有費奇太太一個人被送出了城去,向自由黨傳達了這一悲傷的消息。
“赫爾墨斯已經單方麵撕毀了我們之間的和平協議!”依米勒站在了高台上,麵對著抓著最原始的火槍,甚至是刀劍大斧的一臉義憤填膺的自由軍戰士們,憤怒地大吼:“是時候令費奇先生,還有另外幾位康繆尼能夠安息了!是時候建立一個真正為了全體公民的政權了!”
“讓那幫肥豬為他們的行為付出代價!”
“幹死那幫狗娘養的東西!”
“讓那些好吃懶做的豬知道我們康繆尼的厲害!”
轟然出動的人潮,既無法被稱之為軍隊,也無法被稱之為政黨。他們是自稱自由軍的,腦袋被憤怒與仇恨填滿了的暴民,帶著他們嗜血的欲望和混亂的念想,以浩浩蕩蕩,無可阻擋之勢走在了陽光下。
他們從弗洛裏森林中湧出,但那不過是暴民中的一部分。
被激怒貧民從達茲席格城的貧民窟中走了出來。他們打開了自家的門戶,手中握的,或是祖傳的生鏽鐵劍,廉價的菜刀,從壞掉的桌裏扯出來的木棍,或者幹脆隻有一雙拳頭。
千千萬萬腳步,回響起千千萬萬憤怒的聲音,帶動了千千萬萬震撼,仿佛能夠把這達茲席格城,甚至把這現在的阿倫塔特都給震塌了。
“嘿,帕斯加,你就這麼空著手衝出來了?”矮小結實的婦人攔住了那個平時愛開玩笑,此時卻臉色扭曲的漢子,那是費奇太太。她當初被幾個人拚了命送出了城,如今她先一步與其他幾個自由軍,帶著簡陋的武器。
“我們會為費奇先生報仇的。”帕斯加結果了婦人遞過來的長劍,沉重的低語像是叢林中饑餓的凶獸刻意壓低的吼聲。
“隻要他的死,能夠為殺光那些該死的老爺們做出貢獻,他的死就是值得的。”費奇太太的眼中是嚴酷的森寒,但卻是建立在更深處毫無疑問是感性的仇恨與狂熱之上的。
在這個女人眼裏,既然曾有一個貴族壓迫過自己,和自己的家庭,造成了可悲的慘劇,那麼所有貴族就都該死,所有與貴族有關的人也都該死。
城防癱瘓了,軍隊暴亂了,達茲席格的皇宮在自由黨大部隊到來之前就已經陷落了。
蘭多諾斯看到了街邊狂熱的人。
他們歡呼著自由黨的到來,慶祝著“仁慈,博愛,與人人平等”的新秩序的到來。他們手中揮舞著武器,腳下踩著被染得鮮紅的淤泥,路燈上掛著的是貴族新鮮的屍體,背後小巷裏躺著的是“貴族的走狗”的屍體,而此時正在那些屍體上唾棄的正是他們用替貴族工作幸苦賺得的那點兒錢來養活的兄弟子女。
這是“仁慈,博愛,與人人平等”的勝利!他們如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