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運籌之心(2)(2 / 2)

然而一時半刻之間,我卻還是沒什麼辦法,又過了一個多小時,我的籌碼又被磨掉了800多,隻剩3700了,這時除了壓力,焦躁的情緒也逐漸爬上了腦袋,我又找到了久違的上頭的感覺,隻是這感覺竟然不是來自一次敗筆牌,而是來自高額籌碼的持續壓迫。

這一個小時之間,桌上又多了一個女玩家,看著三十五六歲模樣,身材大致可以用豐腴二字形容,看著倒是沒有什麼風塵氣,跟旁邊的大叔和場主老丁都認識,料想也是常來玩牌的,她上桌後坐在大叔旁邊,也就是我前兩位的位置,上來之後一直也沒怎麼入池。我在這兒一邊跟壓力作鬥爭一邊等大牌,趕上我小盲注的時候,我終於等到了一手翻牌前最大的手牌:AA。

這會子牌局已經持續了又兩個小時,加上有人又重新買入,所以籌碼量和剛開始大有不同,槍口位的胖子棄牌,槍口加1的玩家平跟,翻蓋哥把注碼起到400,。棄牌到女玩家,女玩家跟注,我上家的大叔跟注。

底池此時此刻已經被做到了1350。我後手隻剩3700,翻牌後的位置又太差,我擔心反扭個1000還是有人會上來,再加上微微上頭的情緒縈繞心頭,於是一激動,就推了All-in。

棄牌到翻蓋大哥,翻蓋大哥遭遇我推出的All-in之後,明顯有些犯難,我猜他是A帶高掛或者一個99,TT之類的手對。他後手籌碼量有一萬七左右,我推出去的籌碼比他大3300,如果是一對一他很可能就跟注了,但是我判斷他是擔心跟注後,後麵籌碼同樣一萬多的女玩家,他可能擔心女玩家跟注,自己如果失手會損失巨大。

他猶豫來,猶豫去,最終棄牌了,轉到女玩家,女玩家同樣陷入了思索之中,她手指放在嘴唇上輕輕撫了撫,良久,終於做出了她的決定,她推了All-in。

我才她推All-in是想把後麵的大叔給推掉,後麵的大叔在猶豫之後,如女玩家所願的棄牌了。我和女玩家於是亮牌,女玩家手持JJ。

我看著女玩家的臉亮出了我的AA,我能明顯的分辨出她在看到我手牌那一刻,目光中所流露出的黯淡和失望,而且我還聽她嘟囔了一句:“我還以為是AK。”

翻牌發出了982的小牌,場主問我是否需要保險,我很害怕下一張會射出來一張J,也很想很想買保險,但是最終,心底‘是個爺們兒就說話算話’的呼喊,最終遏製住了我買保險的手。我準備硬抗。

我盯著荷官多多手上的KK紋身,看著她推下銷牌,翻過轉牌,終於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轉牌發出來一張A。JJ已無牌可出。

收了8000多的彩池,‘荷官很旺我’的念頭再次冒了出來,於是打了小費答謝了一下,心裏也總算長長的出了口氣:總算又爬回水上了。

一邊整理著籌碼,一邊在想翻蓋哥和大叔都棄掉了什麼牌,另外又覺得這手AA如果選擇激進的打法,隻是平跟,那麼翻牌開一槍就套池,掉也掉不了,可能會收到更大的彩池,一定是因為他們嫌3700太多,所以就不跟,耶?他們好像也會受到籌碼量的壓迫耶!

想到這裏,再仔細一琢磨,頓有些豁然開朗的感覺:若盲注縮小100倍,我們玩的是五分錢的大盲注,翻蓋哥在前麵打了四毛,後麵兩家跟了四毛,我扭到三塊七,可能持有AX的翻蓋大哥和可能持有不錯手牌的大叔會棄牌麼?持有JJ的女玩家需要想那麼久麼?那個翻蓋大哥會去想“如果我跟了三塊七,女玩家用後手12塊錢推All-in怎麼辦”的問題麼?他會害怕那個女玩家給他扭到12塊麼?他會舍不得後手的17塊錢籌碼麼?

根,本,就,他,媽,的,不,會!

我終於找到了問題的根源:出身小城市的我,自從考學來到大都市,認識的大多數人都比我有更好的家庭背景,久而久之,我就形成了一個自卑的思維定式:認定世界上大多數人都比我有錢,認為大多數人不像我一樣缺錢,認為他們眼中的貨幣不像我眼中的貨幣那麼重要。而方才我推了ALl-in後池子裏其他三個玩家猶豫糾結的反應,讓我猛地一下意識到,原來這個高額籌碼給他們帶來的壓力,或許也並不比我小。他們或許一定比我富有,但是一個富有的人,沒理由也不會願意一下將幾千上萬塊錢白白送人。

那麼好吧,讓我試著放下那顆緊弱而自卑的貧窮之心,讓我試著站在和他們同等的理解高度,在牌桌上拚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