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這樣,於樂,我說了,咱們倆都是犯過錯的人,以後在一起,就誰也不犯錯了。你玩這麼大的賭局,就是和自己過意不去,就是主動犯錯,再說玩那麼大,裏麵都是些什麼人你都知道麼?誰要有個壞心眼兒怎麼辦?你還是別去了,趕緊回來吧。”
聽了這話,我心想我隻不過拿今天的錢賭明天的快樂,你一個用青春賭未來還賭輸了的人,還他媽好意思跟我講這些大道理。便說:“我人來都來了,我就去看看,我一共也沒多少錢,輸也輸不了多少,你不用操心。”
“誰願意替你操心,我這不都是為了你好麼!”
我長這麼大,這句‘都是為你好’是我最不愛聽的話之一,因為這句話之中夾雜著的濃烈的愛心綁架的意味,猶如強行攤派的災區捐款一樣,叫我渾身上下都不舒服。
“好啦好啦,別說這些沒用的了,為我好,你還不如給我捶捶後背揉揉肩,我來都來了,還能連牌場都沒見著就回去麼?行了,就這樣,回去再說吧。”說完我強行掛了電話。
“這就是你說的那個方珊珊?”大金蛋在我放下電話問我。
我點了點頭,大金蛋說:“這就纏上你了,連人生都開始給你指導了?”
“她就像個事兒媽似的,真的。我以前怎麼沒發現她這樣。”
“這就叫,日久見人心,你日得久了,才能發現她是個什麼樣的人。”大金蛋說著手指了指車窗外:“走,我帶你去吃個飯,那場子最早最早也得下午開,咱倆吃飯飯,再洗個澡,差不多就開了。”
於是跟大金蛋下了車,廣州的車位看起來要比深圳緊張一些,停車場上除了指揮倒車的人,還有拎著水桶和毛巾的,車一停好,濕毛巾立馬敷上車玻璃,說是為了降低車內溫度,俺們那疙瘩夏天從來都沒這麼熱,所以還真是第一次見這架勢,倒覺新奇有趣。
吃了頓便飯,便隨大金蛋步行到左近的一家水療會館,不料衝洗過後回來按腳的過程中,大金蛋昏睡過去,我聽他口中說的昨夜經曆頗為淒慘,便沒叫醒他,結果他這一覺一直睡到六點才醒,而我昨夜睡得太充分,無論如何也無法睡著,於是在一旁看電視幹耗了一下午……
從水療中心出來,主動結了賬,結果一看賬單還真是有些肉痛:兩個人洗個澡,修個腳喝了點兒飲料,價格居然跟深圳上海飛個來回差不多,廣州的消費還真是有夠貴。
大金蛋睡了一下午,精神明顯好了許多,出來一通電話聯係,便眼睛放光的對我說:最多一個小時就開了,咱倆現在過去,那兒還能給咱倆管一頓飯,他們那個場子的飯還真挺好吃的。
隻要能打牌,我對吃喝是沒有任何意見,便上了大金蛋的商務車,隻十來分鍾的功夫,就開到了一個酒店式公寓座下,大金蛋一邊打電話叫人下來接一邊把車開進了地下停車場,剛把車停好沒一會兒,就見一個身材不高,衣著整齊的男人朝大金蛋打了招呼,大金蛋管他叫阿輝。阿輝拿著他的電梯卡刷開電梯把我們帶上樓,出了電梯拐了幾拐,就進到了一個飄蕩著煙味兒的房間,房間靠窗的位置擺著一張藍底的德州桌子,邊上圍了一圈兒真皮座椅,一個中年男人正在把還沾著水的煙灰缸放進德州桌子上的煙灰缸圓洞,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正在把一堆飲料瓶子往一個垃圾袋裏麵裝。荷官位坐著一位大眼睛的姑娘正在數籌碼,看起來二十四五歲年紀,有些瘦弱,但是看她整理籌碼那敏捷而迅速的動作,料想必定是經驗豐富的荷官。她看到了大金蛋,笑著衝大金蛋打了個招呼:“金老板來了。”
大金蛋拍了拍我:“今天你發牌啊,多多,這是我的小兄弟阿樂,我從澳門帶來的職業牌手。一會兒你給他好好發,哈!”
“你好,帥哥!”她笑著衝我擺了擺手,樣子倒煞是可愛。
她的普通話挺標準的,但是我還是聽出了其中殘存著的一絲東北口音,讓我來了興趣:“哎呦,你東北的?”
“咱家沈陽的。”多多說著整理好了麵前最後一摞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