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將之王劉相信?麻將之王這個詞過了我的腦子,心裏隨之動了一下。我在想,麻將之王來打德州,是不是相當於跳水運動員來參加遊泳比賽?——都是棋牌類項目,隻是規則差了不少。如此說起來,他的德州水平也未必有多少,於是心下稍安。又想,得了,管它什麼麻將之王還是牌九之王,德州桌上,說到底還得看你的底牌。
三條把插在桌子上的凳子拉出來,問大飛哥:“哥你還坐一號位唄?”
“那必須的。”大飛哥說著就大大咧咧坐到了荷官另一側的一號位上。
“相信哥,你隨便坐。”三條衝相信哥招呼道。
相信哥點了點頭,扶了扶他的黑框眼鏡,坐到了我旁邊的三號位上——看起來他想坐四號位,可能因為跟我不太熟,所以就沒坐得那麼近。這就像一輛空空蕩蕩的公交車,剛上來的乘客幾乎從不選擇已經坐了一個人的雙排座椅,似乎這就是人的一種自我保護。就像麵對剛上桌的對手,有經驗的德州牌手都會小心翼翼一樣。
經過了兩圈平淡的牌局,大飛哥和相信哥也相繼上了桌。大飛哥土豪,一下買了5000的籌碼,相信哥買了3000。
當個土豪,是多麼開心的一件事,隨便炸金花輸四萬隻是罵罵街而已。成為一個土豪是我的理想,那麼,為了實現這個目標,第一步就是我得先把我昨天輸的贏回來。
正說著話,剛坐回吧台的海濤盯著監控的屏幕,回臉轉向三條:“三條哥,菲菲來了。”
三條衝站在另一側的大勇努了努嘴:“你去開門。”
大勇走出外屋,又一聲“哢噠”的開門聲,沒幾秒,一個穿著深色職業裝的姑娘就走了進來,她好像重新做了頭發,劉海顯得更加工整了,今天她換了一件淺藍色的短袖襯衫和一步裙——這讓她的整體著裝像是銀行或者酒店的大堂經理,不過……自從我認識她她一直都這個著裝風格。
“哎喲菲菲,親愛滴,你可想死哥了,昨晚做夢我都夢見你了。來,坐這兒~”大飛把椅子往後退了退,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示意菲菲坐。
菲菲笑了笑,沒說什麼,變上的灑水哥看大飛哥又調戲菲菲,在邊上調侃道:“大飛你說你調戲人家小姑娘也就罷了,不知道人家是荷官啊,一生氣,把把給你發27,看你咋整。”
大飛哥嘿嘿一笑:“沒事,發27一樣贏,還能多贏喜錢。”
“那就給你發28。”灑水哥隨口說道。
“28一樣能抓27炸,哈哈哈哈。”大飛哥大笑起來,引得三條、我和灑水哥還有菲菲都大笑起來,因為我們幾個都經曆了那場大飛哥28抓27炸的經典牌局。
“發啥不要緊,要緊的是玩牌的是我大飛,你說對不,菲菲?”大飛哥變笑邊跟菲菲說話。
菲菲抿嘴一笑,依舊沒說什麼。這個場子一共有三個發牌的姑娘,一場德州打下來,都要至少七八個小時,荷官一般一個小時一換,不然體能、腦力都消耗太大。菲菲是最像荷官的一個,她總是穿著職業裝,發牌、洗牌、數籌碼都很快。據三條說她是附近某名校的數學係大四在讀生,“她怎麼找了這麼一份工作”的疑問曾在我腦子裏產生過,但當我想到夜店裏數量龐大的女大學生時,忽然又覺得菲菲的這個兼職工作找得其實也挺好的。
因為菲菲來了,所以三條就不再擔任荷官了,我對菲菲當荷官也略有好感,因為好幾次她給我發了很大的牌,而昨天那局敗筆牌,不是她給我發的。賭久了的人都迷信,輸得越多的人越迷信,比較嚴重的甚至到了煙擺放的位置、打火機的顏色、甚至翻牌的角度都有講究——盡管實事上那些都不會對最終開出來的牌麵有任何影響,但別忘了,賭博是人心的博弈,迷信自然不會影響牌麵,但會影響人心,對沉溺其中的賭徒來說,他們很享受這種影響。
菲菲把雜亂的牌聚攏到一起,雙手按著牌洗了幾圈,又收攏成一摞,再分成裏昂摞,牌角對齊……所有的荷官手法都接近,但我卻覺得菲菲的發牌比三條好看多了。這就好比同樣的廣播體操,不同的人做就是不同的效果吧。
如此轉了十來圈,都沒打出什麼大池子。又一圈下來,正趕上大偉是莊位,在槍位的相信哥加了3倍大盲入池,我看了一眼手裏的牌,49不同花,直接棄了,大偉跟,小盲位的灑水哥棄了,大盲位的大飛哥跟了上來。
菲菲敲了敲桌子,推掉一張銷牌,發下來翻牌圈的三張牌:966,彩虹麵(所謂彩虹麵就是三張牌不一樣的花色)。先說話的大飛哥下了100,緊接著相信哥加到200。因為這是我第一次跟相信哥玩牌,也不知道他什麼套路,但看樣子,大飛哥似乎是中了9,而相信哥應該是有強起手對比如TT或者JJ之類的,或者可能是他有一張6,不過他在槍口位加三倍大盲入池,持有6的可能不特別高——除非他是口袋對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