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呂梁已經很熱了,又值日上三竿、碧空如洗,人們本當找個地方避暑才對,可在一個偏遠小山村裏,十來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卻筆挺地站在烈日下,任日光烈火般灼燒著他們的臉也紋絲不動。
那十來個少年高矮胖瘦各異,稚氣未褪的臉上都不自覺得流露出離開大山的渴望,他們麵前,坐著一個三十歲出頭的少婦,那少婦身後,站了兩個身高超過兩米的壯漢。兩個壯漢的裝束幾乎一模一樣,光頭、墨鏡、花襯衫、牛仔褲、大頭皮鞋,把這兩位照張相貼在門上都可以當門神使了。
那少婦酒紅色的頭發自然地披散在肩頭,如一片紅色的精靈在風中輕輕地舞動著,一副大號的墨鏡遮住了她的眼睛,也遮住了她的表情,她的嘴角雖然微微上挑,可也沒能讓她白皙的臉變得柔和,一種莫名的冷厲自然流露而出。一襲白衣與空地上的尖土格格不入,坐在這裏,就如同墜落塵間的仙子般與眾不同。
空地周圍,還圍了不下三百個村民,或翹首以盼,或竊竊私語,但更多的還是靜靜地把目光停留在那位摩登少婦身上。
“蘆芽山頂有一張桌子,桌子上放了一隻空瓶,誰先拿了那隻空瓶子給我,我就考慮帶那個人走,我想你們應該明白,從他被帶走那一刻起,便會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準備一下,三分鍾後出發。”那少婦翹著二郎腿,麵無表情地說。
人群三三兩兩討論了起來。
“他們這個組織每隔三五年就會到我們這裏來選人,每次跟他們走的人都在大城市買了房子,聽說還有汽車呢!”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跟旁邊一個小夥兒輕聲地說。
“那是我們這裏風水好,孩子有出息。”一個聲音不滿道。
“如果不是他們,孩子們連走出大山的機會都沒有,會有啥出息?”另一個聲音爭執著,顯然,在他眼裏,眼前的三人就如大慈大悲的活菩薩,就是從天上飛下來給他們送餡餅的。
他的聲音剛落,就有大片的村民默認地點了點頭,顯然他這種想法還是被大多數人認同的。
山裏人的淳樸讓他們更容易相信別人,他們中很少有人思考過,這可能會是一個陷阱,又或者他給了你一個餡餅,一定會讓你付出一些血淚。
在這個通訊基本靠吼,照明基本靠油的村莊,稍有點兒上進心的年輕人,都會想走出去,任何一個可能給他們的生活帶來改善的機會,他們都不會放棄。可唐飛絲毫不懷疑,自己走出大山的欲望要超出廣場上所有的人。
在眾人三三兩兩討論的時間,那白衣少婦命身後的兩個壯漢搬來了一張桌子,擺上了三台電腦,不慌不忙地打開,畫麵上頓時出現了蘆芽山各處山道的場景,少年們進入蘆芽山後的每一幕,都會出現在那屏幕上。
村裏人雖然都沒怎麼見過世麵,但對這遠超當時科技水平的筆記本電腦卻見過多次了,因為每次那神秘組織的人來,都會帶幾台。
做好了這些,少婦衝那十來個少年平靜地發出了命令:“現在,你們可以出發了。”
這群少年都是在蘆芽山下長大的,當然知道蘆芽山海拔兩千七百多米,不是靠百米衝刺就能到山頂的,相互之間對視了一下,這才三三兩兩向山頂趕去。
唐飛邊攀岩而上,邊在心裏憧憬著山外麵的世界,嘴角自然地流露出一絲喜悅,可瞬間,他又感到了些許失落,那個和他一起做幾何題的女孩自五一之後,再也沒理過他,因為她交了個男朋友——一個開奔馳的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