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城,黑穹籠罩,濃雲密壓,懸月避之不見,尋不到蹤影。
遠遠望去,似永無天日的地獄,陰沉的令人壓抑,窒息。
夾帶著風聲似有萬鬼嚎哭,悠遠至近,處處殘存著死亡的氣息。
寒風蕭瑟,空氣中彌漫著作嘔的血腥與屍肉的腐臭,久久不散。
陰森恐怖的死神手拎長柄鐮刀,麵帶骷髏麵具,身披黑色長袍四處遊蕩,一處一處的尋找疏漏的魂靈。
似全然不知在遠處,簷牙高勾的百尺城樓上,有一身形七尺的人,黑色的身影似神祇,長立不動,魏然如鬆。
與景相稱,神祇的身影分外淒涼,蕭索。
在此之時,一道殘影破風劃過,恍惚之間,消失在黑夜的長空。
黑影修長纖瘦,她似幽靈的落在身後,恭謹地低頭,執劍作揖,喚道:“門主。”
清冷的女音瞬間就打破了死寂,語氣幾分謹慎。
半響,那人不為所動,似不知背後來了人。
視線落在城的最中心未曾離開過,那裏宮房層層,鱗次櫛比,恢弘雄偉,卻是暮寂死沉,半盞燈影亦無,猶似一座死城。
來者抬頭望向那人如鬆冷厲的身影,眼底閃過一絲悲切。
神色微動,欲要說些什麼,隻是半到咽喉的言語幾次的又吞進肚裏,她自知不善言辭。
那人眸底哀痛,整個人似被一層叫絕望的氣息籠罩。
好似處在漆黑無底的深淵中,正被一隻無形的手拉著不斷下沉。
那是一隻猶似布滿荊棘名叫仇恨的手。
令人感到手足冰冷,頭皮發緊,心中是無力的窒息感,是憤怒。
深淵的地底是冰寒的白骨堆積,是錦城昔日裏鮮活的百萬性命。
不願掙紮,亦不願掙脫那隻手,閉上眼任由仇恨拉著凡胎肉體墮入地獄,就由它帶著燃燒不盡的憤怒墮入血腥而又殘酷的殺伐當中。
終將拿起屠刀,為了複仇。
依稀還能感受到,白天的王城就是一座真真正正的人間地獄,戰火的痕跡尤在,無人問津的嬰孩躺在血泊中哭死。
到處都是斷的四肢百骸,它們被飛禽走獸啃食,撕咬。
燒焦的屍肉,麵目全非;找不到頭顱的身軀,倒在血的路上,受烈日的暴曬,風吹雨淋。
百尺的城樓懸掛著一顆顆人頭,蚊蠅叮咬紛飛,一個一個都是瞪大眼眸,雙目充血,麵目猙獰可怕,它們無不都在驚恐。
滿身是血的九千金甲兵英魂,依舊手執槍刀,他們以龍朝的名義嘶吼著拚命,呐喊著衝鋒陷陣。以血肉之軀殊死搏鬥,以威武不屈的護國熱血抵擋五國聯盟的百萬進犯鐵騎。
猩紅殘破的旗幟在戰火裏飄搖。
兵器激烈的相交聲,持續不斷的戰鼓聲,金甲兵的廝殺聲驚動九霄雲外,觸怒仙穹上神。
記憶回到錦城一幕一幕的盛世榮華;王宮白天的金碧輝煌,恢弘雄偉,夜晚的燈火闌珊,歌舞升平;中堂百官叩首,萬人擁戴的盛況與眼前屍橫遍野,血流成渠,殘垣斷壁的慘像交織,她眸底意味不明,滾燙的淚滴劃過臉頰。
半響,“花奴,找到沒?”那人冷清地詢問身後跪了許久的女子,嗓音幾分暗啞,滄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