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降臨,天下最是繁華的京都此時迎來獨屬它的熱鬧。燈籠高掛,搖曳的燈光在來來往往的男女之間跳動。或三個或五個,相約來到街上,走走停停,說說笑笑,他們享受著盛世帶來的安寧和富足。
青石板鋪就的道路,甚為開闊,兩旁都有著高聲叫喊的小販以及他們前麵擺著的各式各樣、琳琅滿目的小物什。小販的叫喊聲與客人的討價還價聲在南街的上空飄揚著。
而南街此時最高的魂香樓的一間房裏,卻是靜的。門窗緊閉,精致的香爐燃著甘鬆香,淡淡地縈繞著鼻尖,隨著人的動作蕩起波紋,任門外鑼鼓喧天,裏麵卻是半點聲響也無。
透過珠簾,見案前坐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麵冠如玉,著藍青色的抹額,上麵嵌著瑩白色暖玉,澄淨的眼睛倒映著案前跳動的燭火。
幹幹淨淨的少年,有著這個年紀的幹淨和對未來的憧憬,腿卻是瘸的。
可惜了如此俊俏的少年。
盡管林借青早已習慣,習慣了坐著輪椅,他沒期望過還能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
但林寄語卻一直不能夠釋懷,如果那一次她和師叔能夠快上一點,就能夠將林借青救下。
那麼林借青也能同其他意氣風發的少年一般,在春日踏青,秋冬狩獵,縱馬馳騁,隨心所欲。
而不是現在這般坐著,這是她永遠的痛,也是她回來京城的原因之一。
隻要能求得言三老先生的醫治,借青便能恢複。
但是好像言三老先生是在南王的府上。
“阿姐,明日去香楓丘吧。”少年放下手裏早就看不進去的儒經,相對於那些儒經、詩詞,他更喜歡兵書,可惜姐姐不讓他看。他眼裏帶著期盼看向書架立著的窈窕身影。
聞言,林寄語頭也沒抬,低垂的眸子依然在泛黃的書頁流連,濃密的睫毛似蝴蝶的翅膀一般,輕柔地翻飛。回道:“剛到京城的時候不是去過了嘛,還去?”
“上月,楓葉才染了邊,不算好看,現在應該紅透了”換了副表情,可憐兮兮道:“阿姐,去吧”
林寄語想想也是,正值十月,楓葉應當紅透了,但明天的行程是去宣州,和香楓丘的方向是反向的。
不過瞧著自家弟弟的那個模樣,隻好把去宣州的日程改了。
還準備在逗他一逗,忽聽到房上傳來細微的聲響,林寄語頓了一下,捏緊了書頁,使得蔥白的指尖更加泛白,借著低頭掩去美眸中的狠厲。
再抬頭,已是笑意盈盈。對著林借青道:“明日既要去香楓丘,阿借,你先去歇息。”
轉身喊了夏露推他進內室。
林借青突又回頭道:“阿姐不歇著嗎?”
林寄語勾著嘴角,“姐姐還有幾個客人要招待。”她會好好招待的,不枉費別人的一番好意不是。
月光下,閣樓紙糊的窗扇破了個洞,徐徐地吹進白煙,邊上貓著個黑影,黑影見屋裏人暈倒之後。提了刀,推了窗,跳了進去。
黑影瞧著地上躺著的俏人,不屑地想著:“不就一個娘們兒,也值得青王妃叮囑,一管迷煙,任她是神仙也抵不過。”
黑影擼了袖子,又往嘴裏吐了口水,典型一副殺豬的架勢。刀自上而下,頗帶著一股勁風。
正想結果了,卻見她突地睜開眼,眼裏的狠厲讓人驚顫,瞬間讓黑影懵了一下,而林寄語從袖裏摸了匕首,硬生生將落下的大刀擋了去,她起身的一刹那,匕首劃過刺客的脖頸,刺客應聲而倒。
房上的刺客見同伴失了手,暗罵了聲廢物,紛紛破頂而入,約是七八個人,皆是黑衣蒙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