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凱聽他矢口否認,眼中似要噴出火來,咬牙切齒一陣,又不怒反笑,“十年前,我母子外出旅遊,突遭車禍,我僥幸大難不死,從此隱埋姓名,暗中追查多年,那起飛來橫禍,其實某人暗中指使……嘿嘿,那人是誰?你總該心知肚明吧!”
謝總聞言,臉色微變,可轉瞬之間,又鎮定如初,但腦中念頭卻在飛速旋轉:原來是他!那個賤貨的兒子,真沒想到,他居然還活著……當年,我得知消息,車輛在旅途中突然自爆起火,兩人皆被燒成焦炭,警方確認正是他母子。我派人前去,帶回兩盒骨灰,並且按禮厚葬,現在,他居然死而複活,莫非……有人暗中相救?當年,他才十五歲,現在十幾年了,麵貌變化雖大,但也不至對麵不識,看來,他肯定整容了,哼!活著又怎樣?我怕他何來?他若有真憑實據,何不當庭指證?他若有通天之力,何必冒險複仇?何況當年,那個賤貨狐狸精,勾引我父親,致使夫妻反目,母親抑鬱成疾,棄我早亡。後又陰謀鬼計,百般陷害,幸我敏銳機智,方得免遭大難。她狡計未逞,又挑撥離間、煽風點火,致使父親無緣無故,常常對我暴虐毒打,那時……當真度日如年、生不如死!那時……我本該天真爛漫的童年、多姿多彩的少年,便在茫茫黑暗、漫漫無期的地獄之路中,戰戰兢兢、唯唯諾諾地走過……那個賤貨,她該死!她該死!她生的雜種,算什麼兄弟?跟著她一道,想方設法踩我欺我,早就罪該萬死,便是千刀萬剮,也不解當年之恨!
謝總回顧前塵往事,仍然憤恨難消,但臉上卻不動聲色,似乎不慍不怒,淡淡地笑道:“你的話讓我莫名其妙,你想跟我單獨對話,就談這些無聊的話題?”
趙凱目露凶光,掙紮著想要站起來,可雙手卻被銬得緊緊的,隻得使勁抓著扶手,高聲大叫:“謝海濤!我是謝迎鬆!你的親弟弟!你裝什麼蒜?你害我母親慘死,我跟你……有不共戴天之仇!”
謝總沉默半晌,冷然相對:“你這般歇斯底裏、狗急跳牆,所為何來?是想掩蓋你的犯罪事實,轉移話題?還是想掩護你的幕後指使,挺身代罪?我母親和弟弟,多年前因車禍不幸身亡,警方早有蓋棺之論,你血口噴人、汙我聲名,該當何罪?何況,他母子二人,我已按禮厚葬,人盡皆知,怎麼突然鑽出個弟弟來?別說你不是我兄弟,就算是我親兄弟,犯下故意傷人罪,法律也決不容情!嗬嗬,自從我坐上浩宇老總的位置,千方百計、拐彎抹角跟我攀親的人,還真不少呢!”說完,便站了起來,走了幾步,又轉頭說道:“眾目睽睽之下,你持刀殺人,那個半大孩子跟你何怨何仇?可你窮凶極惡,連捅數刀,致他重傷垂危,倘若有個三長兩短,你也難逃死罪!當然,你若供出幕後指使,法庭本著坦白從寬的原則,定會慎重量刑、減輕罪責,你又何必代人受過?”
趙凱聽他軟硬兼施、威逼利誘,心想:他知道,我與郭家叔父,關係非同尋常,定然懷疑叔父暗中指使……我既然亮出身份,就是不願牽連恩人,怎會因三言兩語,就此改變初衷?其實,叔父隻是讓我主動應聘、暗中相幫,解脫新瑞的困境,是我報仇心切,自作主張,意圖一勞永逸,既報殺母深仇,又幫叔父解決攔路之虎。此事跟他並無多大幹係,我何必為了減輕罪責,嫁禍於他?何況當年,若非他暗中相助,幫我金蟬脫殼,我早已命喪他鄉、魂歸故裏……十多年來,我生無所求,殫精竭慮,隻是為報殺母深仇,若非叔父竭力阻攔,我早就鋌而走險!何況,我身份敗露,不管招與不招,謝海濤怎會輕易放我?唉……我以為蓄勢多年、雷霆一擊,定然馬到成功,雖死而無憾也!誰知,半道殺出個程咬金……事已至此,我自甘認命,那小賊既願代他而死,那便該死!聽說是個養子,養子怎肯舍命相救?嗬嗬,謝海濤的女人一抓一大把,養個私生子,便是養子了!也罷,弄不死大的,便弄死小的,也讓謝海濤嚐嚐失去親人的滋味……
想到這裏,趙凱見他轉身欲走,情緒回複激動,不由自主地大吼大叫:“謝海濤!你不敢承認,你害怕了,是吧?你個雜種,你敢跟我當庭對質?”
謝總見他狀若瘋癲,便不再言語,徑直出了房門。
後來,謝總與局長密謀商議,良久方散,走得從容不迫、行若無事……後來,他好像滿不在乎、無動於衷,不再過問趙凱之事,偶而隻是漫不經心、不以為然地笑聽傳聞:趙凱因犯故意傷人罪,被判有期徒刑五年,獄中與人鬥毆,重傷不治身亡。
從此恩怨情仇,仿佛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