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時間了。”
黑發少年垂眸,沉默不語。
慘白的醫院,總是彌漫著讓人恐懼的死氣。消毒水刺鼻的味道彌漫,刺激著少年的大腦。
少年麵前站著一位身披白大褂的醫生,手中拿著一頁薄薄的紙。遞向不語的少年。
“沒有辦法再挽救了嗎?我有錢的。”少年苦澀的抬起頭,黑色的瞳孔滿是祈求。
奶奶是他最後一個親人了。
醫生將病情書放下,歎了口氣。這種場麵即使見多如他,看到少年單薄消瘦的身形,蒼白的小臉,大眼中的悲傷、痛苦,也不禁為這個看起來僅僅十三四歲的少年感到淒涼。
不過作為一位醫生,他必須毫不隱瞞的告訴其病人的監護人一切實情。
隻是醫生很疑惑,這位老人的兒子或女兒呢?為什麼讓一個這麼小的孩子來照顧老人?
醫生隱隱猜到了什麼,故此他沒有多嘴。
“唉,這不是錢的問題,作為醫生,我的責任就是治病,沒有把握的事,我是不會做的。”醫生無奈地道。
少年的最後一絲希望也被狠狠踩碎了。
“那還有多長時間?”少年沙啞著問。
“還有一年。”
醫生不忍見一個孩子如此痛苦,這說不定是他唯一在世的親人。他想了想,道:“其實,我在跟著我的老師遊曆時曾經聽聞,有一些從地……恩,從古代流傳下來的丹藥中有起死回生的特性,能夠生死人肉白骨,隻要吊住老人家一口氣,就能夠將她從閻王爺那裏救回來。”
隻是醫生說完便後悔了,直想抽自己一耳光子。他本來是想給少年一些希望與動力,可這孩子才多大?聽他說有錢,還能真有錢?
醫藥費都是勉強交上的,一些零頭都是自己給去掉了。
別說沒錢,就算真有錢,那種神丹妙藥也根本不可能讓一個孩子得手。再說了,真的有那種丹藥嗎?
醫生不信。
不過後悔也是醫生後悔,少年反而眼中迸射出希望的光芒,黑瞳一閃一閃,有奇異的光華流轉。
而醫生沉浸在自責中,沒有注意到少年。即便注意到了也隻會更加自責。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少年猛的站起,衝著醫生鞠了一躬,道:“謝謝醫生的恩情,如今後有緣,我會報答的!”
說罷拿起病情書,衝出了醫生辦公室。徒留辦公間中的一聲歎息。
現在病房門前,看著“重危病人報告書”幾個大字,武奮心裏有些難受。
將病情書藏好,整理下皺巴巴的衣服。這是奶奶給他親手做的,一直都舍不得扔掉。
想到這裏武奮又是緊皺起眉頭,揉揉臉,推開病房門,武奮跟變臉似的,帶著喜悅的笑容走向了奶奶所在的床位。
“奶奶!醫生說隻要堅持治療,再多吃些什麼外國的藥您就會好了!”
武奮的奶奶躺在雪白的病床上,兩眼輕闔著,老人上了年齡,皺紋有如攀爬的葡萄藤,臉上不見分毫紅潤,嘴巴微微張開,枯老的手掌摸起來仿若橡木,手背上打著點滴。冰冷的液體一滴一滴的被輸入老人的血管中。
此時老人緩緩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相依為命的孫子,不禁笑嗬嗬道:“奶奶知道,奶奶的身體好著呢,一直沒病過,倒是讓我們家孫子受苦嘍。奮兒,來,讓奶奶摸摸,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摸到了......”
老人最後以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呢喃著,將手伸向了武奮。
武奮見瞞過了奶奶,頓時高興起來,漂亮的大眼幾乎笑成了月牙,聽話的將臉伸向奶奶枯幹的手。小時候奶奶就喜歡摸自己的臉,說自己的臉白白嫩嫩,比奶奶年輕時還要漂亮,摸起來愛不釋手,就像什麼珍貴的東西一般,要是個大家閨秀,長大一定不得了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