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115年(遼天慶五年,北宋政和年間),原向大遼稱臣的女真部落統領完顏阿骨打建立金國,年號“收國”,兩年後改為“天輔”。
阿骨打子女眾多,其中,長子宗幹,次宗望,三宗輔,四宗弼,五宗峻。其中宗峻為嫡長子,餘者不贅述。
天輔五年,上京禦寨一座大帳裏麵笑語連連,粉妝玉琢的小娃娃趴在大桌上,一會兒抓支毛筆,一會兒抓書本。每當大家以為她會拿住不放,她就會裂開小嘴兒、齜著小白牙、把手裏的東西給扔出去。這小娃娃是宗輔的獨生女,大號銀鈴,今天是她周歲生日。
“小東西,這是咱們逗她還是她逗咱們啊!”宗輔笑罵著。
“我看是逗咱們呢,她啊鬼精鬼精的。”他的正妻蒲察氏也笑。雖然不是自己生的,蒲察氏對這小可愛卻是寶貝的緊。
帳門打開,阿骨打在大夫人的陪同下走了進來。眾人紛紛行禮,那個小的見狀也不爬了,變趴為坐,“牙牙牙”地叫、伸著藕節一樣的胳膊要抱抱。
“抓到什麼沒有?”阿骨打邊問邊把孩子撈到手裏。
“什麼都抓,什麼都不要。”宗輔的生母仆散氏稟道。
“嗯,銀鈴等著爺爺的好東西呢是不是啊?”皇帝把孩子舉過了頭頂,登時引來小孫女“咯咯”的笑聲。趁著爺孫兩個逗樂子,大夫人把一袋東西灑在桌上,閃閃發光晃人眼睛。
“去看看有好玩兒的沒有。”阿骨打說著又把孩子放到大桌上。小丫頭左看看、右瞧瞧,最後抓住一樣、興奮地雙手抱著放到嘴邊兒就啃。
“老三,快別讓她啃,仔細硌壞了牙。”皇帝樂嗬嗬地說。
“是。”宗輔抱起女兒,將她抓到的寶貝糊弄到自己手裏。那是一枚瑩潤細膩的玉石,扁圓形狀、杏子大小,上雕獅扭、底部陰刻八個女真文——大金越國公主之印。
“父親,這,不妥吧!”宗輔倒吸一口冷氣。越國公主,這是正式封號了。國朝初建,製度尚不齊全,阿骨打的妾室們都還沒得到正式冊封,更不要說隔了一輩的孫兒孫女們。
“你懂什麼。這孩子金貴著呐。”皇帝瞪一眼兒子,笑眯眯拉起孫女嫩嫩的小肉手,“小寶貝兒有封號了,高興不高興啊?”
“嗯嗯嗯嗯。”越國公主很給祖父麵子,手舞足蹈做出嬰孩最熱烈的回應。
孫女的周歲禮不過是阿骨打征戰歲月中一段溫馨的小插曲,人生苦短,他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
女真的勇士追擊著遼國天祚皇帝,那位曾經高高在上的帝王如喪家之犬般在山川與草原上狼狽逃竄。烽煙四起,時年,有太白晝見。
阿骨打壯誌未酬、於天輔七年病故,諡號武元皇帝,廟號太祖,皇位由其胞弟完顏吳乞買繼承,改元天會。吳乞買完成了兄長的夙願,俘虜了天祚皇帝及其在世的子女,傳承二百年的遼國就此覆滅。
西夏臣服、草原諸部臣服、高麗臣服……女真的利箭,直指大宋。
宋宣和七年冬,金兩路南征,一路由完顏宗翰(粘罕)統領,為西路軍,另一路由完顏宗望統領,為東路軍。西路軍受阻於太原,東路軍孤軍深入、順利突破形同虛設的黃河防線,直逼開封。皇帝趙佶大驚,匆忙禪位給太子趙恒,自己率親信禁衛逃往鎮江,直到次年,也就是靖康元年金人退走後才返回。
宋靖康二年(金天會五年),金兵卷土重來。這一回,宗翰與宗望順利於開封城外會師,皇帝趙恒、太上皇趙佶、諸王、後妃還有大批滯留京畿的宗室俱成階下之囚,唯獨康王趙構與哲宗廢後孟氏逃脫。
金兵將汴梁搜刮一空後,歡歡喜喜押解著大批俘虜和財物北歸,不料中途出了變故—東路軍統帥完顏宗望意外身故。宗望既死,宗輔接替二哥成為大金右副元帥。平素聲名不顯的三殿下迅速掌控了東路軍,繼而與宗翰分庭抗禮。再之後,他與皇帝叔父聯手,將宗翰捧到都元帥位置,自己升任左副元帥,又借天會十二年掃蕩江南之機整合全國兵馬、徹底剝去宗翰軍權,成功晉階為大金軍方第一人。
金天會十三年正月,吳乞買去世,完顏亶,已故的宗峻之子、阿骨打嫡長孫繼為第三任國主。
本書的故事,就從這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