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末,
一列紅色“和諧號”列車風馳電掣地略過收割後的麥田,驚飛一群白鳥。
第六車廂內,一位穿著深藍色外套的女生臉貼著車窗玻璃,一邊看這幅群鳥振翅起飛的壯觀場麵,拿起手機拍了一張照片。身邊的男生偷偷看了一眼她拍的照片:嗬嗬,果然一片模糊。
“子晨啊,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火車上用手機拍照很不現實。”男生說。女生白了他一眼:“要你管!”
男生插上耳機,點開一個視頻,自嘲似的說:“趙子昕啊趙子昕,你妹妹有個性一點與你有什麼關係嘛?以後交給她男人不就行了嗎?”轉而心中自哀:誰叫我偏偏比她大分鍾!也就是大了15分鍾而已,可老爸經常如此囑咐:做哥哥的要讓著妹妹。。趙子昕久而久之養成了被妹妹打不還手,被妹妹罵不還口的“好習慣”。
每當特別無奈時,趙子昕總會哀歎:可憐天下龍鳳胎!5555……
一位女列車員推著小車走進這節車廂,情不自禁地“哇!”了起來:乘客們的衣著也太整齊了點:天藍色一片,葉綠色一片,深黃色一片。問過之後才知道:藍色代表海洋,代表正在致力於發展海洋經濟的S省;綠色象征平原,指的是中原第一大省H省;黃色象征黃土高原,指代Q省。他們是來自S大學,H大學,Q大學的學生,這三個大學都以省名命名,都是學考古的。他們的教授、導師、助教都在後麵的7號車廂坐著,靠後的同學還可以聽到他們的高談闊論。
一位穿黑色西服,頭發略有斑白的高個子教授走進車廂,先清點了了一下著藍衣的學生,然後拿出自己的筆記本和小型麥克風:“s的同學們,也就是我的小猴子們,15分鍾後我們將到達本次考古見習活動的最後一站:山西的省會太原市。請H和Q大學的負責人清點一下本隊的成員,因為我們沒有買你們的保險。太原和我們之前去過的山西其他城市有所不同,所以,我提醒你們最好恪守隊列紀律。”趙理德念筆記本的同時,也加入了自己的話,依舊不改往日的嚴肅:“還有,S省的某些同學,我現在重申一條紀律:考古研究期間任何學生不得回家看望,不得走親訪友,不得搞老同學聚會——這是最後一站了,我知道某些同學已經迫不及待甚至蠢蠢欲動…。但是,紀律就是紀律,沒商量。”幾個太原籍的s大學學生頓時一臉憤慨,這條紀律,不就是針對他們的嗎?這院長還真夠意思,虧得還是老鄉!
趙子昕塞著耳機,左臂墊桌子上,頭伏在臂上,右手拿著手機,兩隻眼珠直盯著屏幕上播放著的視頻,壓根兒就沒聽趙理德在說些啥。昨天,子晨還在說,以老爹的性格,隻要他“禦駕親征”,哪怕再熟悉的地方,他也不會對學生聽之任之。聽到熟悉的哀歎聲,他也猜的到老爹說的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趙理德特意看了自己的兒女一眼,毫不驚訝的看到兩個家夥都對自己的話置若罔聞——他們都很任性,但又確實怕自家老爹。他走過去,用手用力按了按趙子昕的頭:“這個小子我會管好的。”趙子昕心裏一咯噔:凡是老爸當眾說他的好話,接下來就會……
幾個同學偷偷笑了起來,他們知道趙子昕怕趙理德,一個師姐說道:“人家還是個孩子嘛。”趙子昕暗罵:你這不是火上澆油嗎?……人家十六歲上完大學二年級容易嗎?平時活在老爸的名號下,做什麼事兒都要在別人得注視下起表率作用,否則就會被別人視為丟父親的臉。雖然在國外長大的趙理德從不介意這些,但是周圍的人沒有幾個不這麼看的。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趙理德希望自己的兒女畢業後離開中國,去美國或者日本深造,然後定居在那裏。
s大學考古專業本次考古活動在太原站的東道主是j大學——既是算得上趙理德的母校,也算得上其父趙武平的母校。之所以稱呼它為母校,是因為父子二人都在這個學校拿到了一個主修專業外的學位——古代漢語言文學博士。趙武平立下了將生前所有存款捐贈給j大學曆史係的遺囑,這個遺囑立下1025天後,趙武平死於空難。趙理德依法履行了這個遺囑。這次j大學曆史係很爽快地接受趙理德的聯誼請求,多多少少有些“禮尚往來”的意味——就像他自己調侃的那樣:21世紀,錢是萬能的磚頭,既可用來敲門,也可用來砸人;既可因此搭橋,也能因此絕交。
s大學的學生們一下火車,j大學曆史係的學生們就在那裏等著了,而且還有專車相迎。
到了j大學,趙子昕就大肆推薦同學們去買一份校內的書店裏太原市旅遊地圖。雖然不知道兒子心裏在打什麼鬼主意,但是,趙理德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