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易冷(2 / 2)

從此之後,你就代替我守護在父親的墓碑旁隻能自生自滅了。

那幅情思圖,是在裝修這個房子的時候,樊慕樺送我的水墨畫,不是什麼名人字畫,但那幅畫最有靈氣和寓意。一枝老梅,樹叉上下分別停留著兩隻畫眉,瘦的那隻在上麵,昂首翹尾,驕傲清高,胖的那隻在下麵,抬頭仰視,愛慕之情意於言表。樊慕樺總是和我打趣說,那隻蹲在下麵的肚子圓滾滾的胖畫眉就是他,因為肚子太大所以飛不上枝頭,永遠都隻能用仰視的目光關注著上麵那隻輕靈雀躍的畫眉。每次我都會笑得前仰後合。如今這幅畫依然靜靜地掛在那裏,隻是上麵那隻畫眉就要折翅而去......

看著看著,就不由得淚濕衣襟,這屋裏的一針一線,一物一幾無不鐫刻著樊慕樺的印記,隻是從今後,它再也不會屬於我。

我拿起薄薄的刀片,找到手腕上那道青色的血管,閉上眼睛,終於可以卸下所有的包袱了。

後麵的路不管是天堂還是地獄我唯有縱身一躍。每個人都會死,但不是每個人都曾經活過,我很慶幸自己曾經轟轟烈烈地活過。

急促的敲門聲響起,那是我扣響了地獄之門嗎?外麵刹時喧鬧起來,一群人叫嚷著,拍打著房門,清晰地喊著,我們是110,屋裏有人嗎?我放下刀片,打開了房門。幾個民警警覺地打量著我,問我:

“你是這個屋裏的業主嗎?”

“是的。”我沒有表情的回答,空空的軀殼裏仿佛靈魂已經離去。

“我們接到雲陽的電話報警,說蘭德小區1號樓1單元1616號有人輕生。請把您的身份證和房產證都出示一下。”

我皺了皺眉,該死的敏力。歎了口氣,拿出了所有的證件,民警還有物業的人相繼走進了屋裏。民警拿出了手機撥通了電話,然後遞給我。

“喂?海燕?你到底在幹什麼?有什麼事情不能解決?你要這樣?”電話裏是敏力氣急敗壞的聲音。敏力在我的心裏一向是個不緊不慢、從來不發火的溫吞水性格,認識他20年了,就從來沒見他和誰急紅過臉,即使當年在海天因為工裝交貨時間問題我在電話裏狠狠地罵了他,也沒見他如此著急過。

“敏力?為什麼要救我?”我冷冷地問道,那聲音寒徹骨髓。

“海燕,你聽著,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麼事情或是困難,但是沒有過不去的坎,在我的心裏你一直都是打不死的小強,到底是什麼事情,讓你這麼絕望?你能不能和我說說?”

“沒什麼事。”冰冷的聲音似乎不是我發出來的。好像是從遙遠的冪界裏傳來的聲音。我感覺自己在那一刻早已踏入了冥間地府,留在世上的隻是那空空如也的軀殼。

“海燕,你聽我說,你想死可以,但是你想過你母親嗎?你父親去世的早,她把你培養長大不是到老看著你躺在棺材裏,為你送終的,你是阿姨唯一的女兒應該是你為她送終,你這一走,你讓七十多歲的老母親還怎麼活下去?你考慮過嗎?你的外婆已經因你而去,你還想讓多少人再受到你的連累?”敏力幾乎是用喊叫的語氣,不停頓地說出了那番話。

我像是被什麼驚醒,突然間醍醐灌頂般從地獄被人拉回,冰冷的聲音漸漸有了溫度。“敏力.......”我微弱無力地叫著敏力的名字,仿佛失憶一般被人從夢中喚醒,而喚醒我的那個人卻是敏力。

“回來吧,如果在中州生活得不開心,就回雲陽,我在雲陽等你回來,永遠都等著你!隻有雲陽才是你的家!”如果說有什麼力量能把人從死亡中喚醒,那隻有愛的力量。

我鼻子一酸,眼淚就落了下來。

原來生與死真的隻是一念之差,一念成佛,一念成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