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有一筆網商貸款要還,兩萬......”我甚至感覺自己聲音在發抖。每一次的伸手要錢,我都鄙視地厭惡自己,為什麼你不去死?為什麼還要活在這裏拖累大家,可是如果我的死可以換來債務的終結,我毫無怨言,我早就不想這樣卑微地活著了。一個想死都沒有權力的人,活著是有多可悲?
“海燕,我沒錢,我真的沒錢。”長時間的沉默,就像雷暴的前夕,安靜得壓抑。
“海燕,你到底還要往公司填多少窟窿?現在我連給女兒看病的錢都沒有了,你是不是準備把我拖死?你就這麼自私?非要拖著大家一起死嗎?”
“我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想能把眼前的難關先渡過去,隻要活著就有希望。”
“這種生不如死的日子,活著又有什麼意義?這個公司早就名存實亡了,你守著它有什麼用?”
“如果公司沒了,那銀行的貸款根本不可能續貸,所有的機會就都沒了。”我小聲地說著。
“沒就沒了,早死早幹淨,你以為這樣活著公司就有救嗎?你以為你那點可笑的希望還有機會實現嗎?你有的時候天真地讓人可笑,什麼時候了你還在做著你的白日夢,你以為自己還有救嗎?還有誰能來救你?救公司?別再做夢了,醒醒吧!你知道你自己該幹什麼嗎?賣房子!從銀行變現,把公司能賣的資產全部變現。”
“我一直在賣,一直在想辦法,可是你也看到了我名下的幾套房子全是辦公房,我已經在網上掛了一年,並且是低價轉讓,來看房的人也不少,但當談到辦公房二手轉讓時,交易稅費太高時都沒有下文,根本無法變現。”。
“那你就想辦法,動動腦子。我聽說有些人通過把房子高價賣給一些有農民的親戚,而成功套現的辦法。他們通過高價將自己的房子賣給自己農村親戚的辦法,幾個月後銀行就再也找不到按揭還款的業主了。而這些人卻成功地從銀行貸款中回收到了現金,甚至比以前要賣的房價還多。為什麼你不去想想這些方法?”樊慕樺開始歇斯底裏地向我吼叫。
我遠遠地躲在屋裏的一個角落裏,遠遠地聽著這個陌生男人的嘶吼,我知道自己擔心的事終於還是來了。
“這個方法對我的房子並不適用,你仔細算算,我的房子是辦公房,他們的是住宅房沒有交易稅,如果我們要這麼做,那30.65%的稅肯定是自己來承擔,再減去按揭的解壓款,最後拿到手裏的所剩無己,根本行不通,我早就算過了。”我知道這個時候不論我說什麼,怎麼說,都會引起他的反感。
他惡狠狠地看著我,“既然已經病入膏肓,那你為什麼還要讓他活著,你為什麼不早點讓他死掉?你到底還要拖累我到什麼時候?你知道嗎海燕?這一年來,我怕接你的電話,因為我每一次接到你的電話就是錢!錢!錢!不給你,我不忍心看著你死,給你,又是個無窮無盡的無底洞,海燕,我對你早已經仁至義盡了!求求你放過我吧?好嗎?”
我呆呆的看著他,他終於還是說出了心裏的話。所有的,所有的共同麵對,共對患難都隻是美麗的曇花一現,8年的相濡以沫和共同進退,在困難和壓力麵前都是那麼不堪一擊。
世上最可悲的事是當過去深愛你的那個人成為你的一切之時,你卻對他不再重要了,甚至是厭惡了。
我不能再奢求他什麼,他已經為我做的夠多了,在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的男人都能做到賣掉了僅有的兩套房子來拯救一個女人,他付出了他能付出的全部,我沒有資格拉著他再與我一起去承受創業帶來的壓力和傷痛,愛一個人是希望他能過得自在,看著他幸福,而我又為他做了什麼?如今我還能做什麼?
我默默地轉過身,離開了房間,前麵是萬丈深淵,為了所愛的人縱身一躍,你會義無反顧,死得其所;而當被那個你愛的人推下懸崖時,就是萬劫不複永不超生;而我二者兼有,那一刻我終於跌落穀底,聽到了自己粉身碎骨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