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早結束業務吧,早結束一天少賠一天。”樊慕樺看到了我眼中的絕望,放低了聲音無奈地說道。
“如果我跪下求你,你願意給我一個機會嗎?”那一刻我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決心,我就像一個病急亂投醫的母親,眼看著孩子病入膏肓,沒有錢沒有藥,那個時候就算是賣房賣地,賣腎賣血隻要是能挽救這個孩子也再所不惜。即使是出賣人格,也無所畏懼!我沒有絲毫猶豫地跪在了地上,跪在了樊慕樺的麵前,隻為求一個機會,求一次信任,求一點時間......我的舉動讓樊慕樺驚呆了,他不敢想象那個曾經高傲不可一世,雅若蘭花愛他如生命的女人能這樣決絕地跪在他的麵前,他愣愣地看著我,不知道該拿我如何處置。
“樊處,我求你再給我一個機會!”說著我額頭碰地,發出清脆的響聲,我感受不到冰冷地板磚的寒氣和磕頭帶來的疼痛,因為心死了,什麼都無所謂了。那一刻我隻是一個一心救“子”的母親。這個公司嘔心瀝血經營了8年才走到今天的地步,我怎能輕易地放棄,怎能輕易地言敗,如果我放下自尊和顏麵能換回短暫的時間和機會,那我為什麼不去嚐試?在這個孩子還氣息尚存之際。40年的人生經曆,少年喪父、青年謀權、中年喪子、親人離散,不論是生離死別還是聚散悲歡,都不能令我喪失心智,消磨意誌,反而讓我愈發地堅強,但是今天在我所愛的人麵前我被瞬間擊穿了心髒,血流成河。抱著赴死的決心我拋開了一切,隻為救這“孩子”一命。我不知道自己是想感化樊慕樺還是心如死灰前的拚命一搏,8年前因為我的草率已經失去了一個孩子,8年後我不能再失去一個自己精心打造的品牌張銀匠這個“孩子”。這8年張銀匠就是我的一切,我像一個母親一樣把這個孩子親手哺育成人,如今眼看著它在我麵前要煙消雲散,就算讓我用性命去交換我也決不猶豫。這個“孩子”勝過一切,它在,我所有的理想、抱負、情感都還有機會得以實現,它去,將帶走我40年辛苦打拚的一切,公司、資產、感情、親情、榮譽什麼都將不複存在。樊慕樺根本不會理解一個曾經失去孩子的母親的心情。我想我的舉動一定是嚇壞他了,他站在原地不敢動,瞪著血紅的眼睛就那樣不相信得望著我,我一個頭接一個頭地磕著,每磕一次,那響聲如同悶錘狠狠地砸在我們兩個人的心上,一下接著一下……撕心裂肺,無從應對......那一刻我終於衝出躲藏的角落,在退無可退的境地舉刀刺向了自己,用近乎自殘的方式來逼迫對方的妥協,這是一年多以來我們無數次爭執中,我第一次主動出擊,也是最後一次,這是我犧牲了人格、尊嚴、愛情倒逼著樊慕樺換回來可憐的希望,那一聲聲的悶錘砸碎的不僅僅是兩顆疲憊的心,還有經營8年的一段感情。8年的感情和信任在一聲接一聲的磕頭聲中土崩瓦解,每一次響聲後伴隨的都是我寒徹肺俯的含淚衰求:
“求你再給我一個機會”!
樊慕樺從震驚慢慢變成恐慌,他從不知所措變成了惱羞成怒,衝上來想把我從地上拉起來,他用力抓著我肩膀,衝著我沙啞地喊著:
“你幹什麼,起來,你起來再說!”
有人說衰莫大於心死,心死了,身體就是一個軀殼,沒有生命的軀殼沉重得毫無知覺。樊慕樺是行伍出身,身體健壯,但卻悍動不了跪在地上的我,我悲涼絕望的看著他,他知道我在用最後的力氣逼迫他讓步妥協,他可以斥責我、輕蔑我,汙辱我,卻無法拒絕一個愛他的女人跪在他麵前絕望的衰求,所以他恐慌、他退卻,他不知道該拿我怎麼辦才好,他俯下身看著我,眼睛裏衝滿了憤怒、自責、懊惱和無奈,瞬間紅了眼圈。他咬著牙轉過身步伐不穩地奪門而去......
人走了,心死了,淚幹了,這樣的創業代價是不是太大了?我不知道該向誰去訴說難平的心緒,紅塵煙火中再無我的相懦以沫!樊慕樺說:這人間,最風塵、最蒼茫、也最無情,明明給了我們棲身的角落,心卻無處安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