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別(2 / 2)

“我知道,以後有機會我陪你回內蒙古看他們。”

吳欣轉過身,拍了拍我的肩膀,吻著我的額頭,沒有說話。我想也許是重病的父親讓他想起了自己的雙親,勾起了辛酸往事吧!

從那天起父親開始減藥,好多平時用的特效藥都不用了,漸漸地開始24小時離不開氧氣,直到昏迷無法進食,病情迅速惡化,姥姥、姥爺聞訊趕到的時候,父親已經無法說話了。大家都吃驚地問母親為什麼病情會惡化得這麼快?

後來,我從母親那裏得知,父親見完吳欣後,臨終前為我做了最後一件事,停藥!省下家裏僅剩的醫藥費給我當嫁妝。那個時候的特效藥沒有公費醫療,更沒有醫保,一支治療尿毒症的特效藥高達幾百元,每天都要注射一支,幾年的治療已經讓原本富足的小康之家陷入經濟危機,所有的親戚朋友都熱心地送錢送藥,但是病痛的折磨或許可以忍受,對親人的拖累卻早就讓父親無法承受。看著母親放棄工作,每天奔波在家庭與醫院之疲憊,讓揪心的母親開始患上心髒病、高血壓。與其拖累親人,不如早早解脫,所以父親選擇了放棄治療。

父親去世後,母親和我為他在風景秀麗的石窟後山頂,選擇了一塊坐北朝南的墓地,讓他永遠地眺望著他的家鄉......

父親走了,我的家庭殘缺了,三個人的世界,從此變成兩個相依為命的女人家庭。

一個周日和風暖陽的下午,宮宇來找我,而我正好出去幫媽媽買鹽。宮宇就坐在我的屋裏等我回來。桌上放著那本《容若詩集》扉頁裏,吳欣清晰的字跡被我的淚痕已經蔭染,但依然清晰可辨。

我站在門口看到宮宇拿著那本詩集,愣愣的坐在那裏一言不發。那是他第一次清楚地看到吳欣在我心裏留下的痕跡,我知道那一行斑駁的字跡無情地戳穿了我的偽裝,讓我滿是傷痕的內心在宮宇暗淡的眼神中暴露無遺。

“如果你願意,咱倆一起出國讀書吧,我馬上就幫你辦手續”。

“對不起,我......”除了對不起,我不知道還能向宮宇說什麼。

“你就那麼愛他嗎?你明明知道你們根本不可能有結果,為什麼你還要這樣傻地等他?你知道嗎,我第一次看見你,安靜地坐在那,目光清澈,不染鉛華,對每一個人都笑得那麼燦爛純淨,像你這麼透明的一個女孩,我不想讓那個人在你的心裏滴上墨跡!”宮宇咬著牙眼神冒火地看著我。

“我.....對不起!”我低著頭,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和宮宇解釋。

“既然你那麼放不下他,為什麼還要和我在一起?”宮宇憋紅了臉大聲地質問我。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到宮宇生氣。我無言以對,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真的從來沒想過去傷害誰,我隻是在煙火紅塵的道路上迷蒙了眼睛,找不到前進的路。

我內心的委屈壓抑著,無法訴說,淚水情不自禁打濕了我的雙眼。宮宇慌忙站起來不知所措地走到我麵前,小聲懊惱的說:“對不起,對不起,不該發脾氣。”

“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我淚眼蒙朧的看著宮宇,他一時間不知道該怎樣安慰我,站在那裏左右為難地看著我。

當時,如果那個心思澄明的宮宇,在那年那月那時能給我一個安慰的擁抱,也許,也許所有的一切都會改寫,也許我和宮宇之間的距離就差一個擁抱。

“我在北京已經成立了自己的軟件公司,我帶你走吧,離開雲陽,去北京。”宮宇誠肯而熱切地看著我,眼眸閃亮。

“對不起......”。我低著頭不敢直視宮宇慍怒的目光,我知道拒絕了他的好意,我們隻能各奔東西。

就這樣宮宇默默地注視了我好一會,我想他一定是從內心讀不懂我。

“你一定會後悔的!”宮宇氣憤轉身離去。

也許吧!也許厚愛永遠都隻能被辜負,情意永遠也隻能被回憶。宮宇就這樣義無反顧地走了,走得那麼堅決,那麼徹底,甚至不留一絲消息。

不知是天意還是巧合,一個月之後,吳欣告訴我,他被總部調到了昆明,負責組建雲南大區市場部,他走的時候我沒有送他。

也許,愛一個人很苦,想一個人很累,見一個人很難,等一個人很傻,忘一個人很慢。有些失去是注定的,有些緣分永遠沒有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