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可法擲地有聲的一番話卻讓劉子光忍不住想笑,錢謙益可是一直把老子當成眼中釘肉中刺的,柳如是的事情也是紙包不住火,遲早露餡的,老錢還幫我恢複清白呢,他不落井下石就是好的,還有侯恂那老小子,滿嘴仁義道德,一肚子男盜女娼,為了他兒子被閹的事情,恨不得扒了我的皮吃了我的肉,東林黨上下沒個好東西,指望他們純粹是做夢。
可是劉子光並沒有直說,因為他知道象史可法這樣的理想主義者是很難用語言來說服教育的,能讓他改變想法的隻有事實。
史可法見劉子光沒說話,還以為他動心了,繼續苦口婆心的勸說:“國公爺宅心仁厚、愛民如子,這些憲之都是看在眼裏的,京城學潮、萬民帶孝,濟南府亦是如此,百姓家家都藏著您的牌位,今上聖明,萬民的心聲他不會不放在心上的,隻要國公爺隨憲之赴京請罪,查實那些莫須有的罪名,我想最多辦你個誤殺皇親的罪名,在天牢裏關上幾年就沒事了,以一個人的犧牲換取天下太平,國運昌隆,這樣才是流芳千古的真英雄啊。”
劉子光放下手中的醬肘子,用袖子擦了擦油嘴,瀟灑的站起來走到窗前,又背著手往回走了兩步,忽然歎口氣對史可法道:“憲之啊,你too yang , too simple啊,政治不是這麼簡單地。”
雖然史可法聽不懂劉子光的英格蘭番語,但是從他的眼神中能看出一絲輕蔑,一絲嘲弄,料想剛才那一番勸說是對牛彈琴了,他輕輕將酒壺放下,悠悠地說:“這麼說,國公爺還是一意孤行要起兵造反了?”
劉子光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史可法道:“既如此,就別怪憲之不念往日舊情了,為了天下黎民蒼生,就是拚了一條性命,我也要將你綁赴京城。”
劉子光道:“就憑你?留得住我麼?”說罷衝門口走去,忽然腳下一軟,坐到了地上,他抬頭匪夷所思地看著史可法質問道:“你居然下毒?”
史可法道:“對不起了,我必須這樣做,來人啊!把欽犯鎖了!”
話音剛落,門外便跳進來四個大漢,用鐵鏈將劉子光五花大綁起來,可憐劉子光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隻能束手就擒。
劉子光被押下去之後,史可法心有餘悸,對史俊道:“本來我已經做好了必死的準備,沒想到這藥還是竟如有有效,真是萬幸啊。”
史俊道:“就算是鋼筋鐵骨,也擱不住江湖上最狠辣的十筋軟骨散啊,何況咱們在酒裏下了那麼多,就是頭牛也放倒了。”
史可法道:“張大牛那邊怎麼樣了?”
史俊道:“回大人,小的在他家埋伏,趁其回家之極將其拿下,現在城防營已經在大人的掌控中了。”
史可法滿意地點點頭:“如此甚好,今夜你和弟兄們多辛苦點,一是要看牢劉子光,二是要嚴防有人作亂,隻要撐到朝廷欽差來,就是爾等大功一件。”
史俊道:“叔父放心,侄兒一定盡心盡責將欽犯看牢,不過這件事後,侄兒想辭職回家了。”
“這是為何?莫非你覺得叔父做的事情不對?”史可法驚訝道,他這才注意到自己的標兵隊長,本家侄兒史俊眉宇間的一絲憂鬱。
“侄兒沒讀過書,不懂得大道理,說書的唱曲的都說鎮國公是大忠臣,大英雄, 可叔父卻要拿他,侄兒是叔父帶出來的,自然要聽命叔父,可是我怎麼也想不通……”
史可法沒想到連自家侄兒都心向著劉子光,可是事到如今他又能說什麼呢,隻能盡一個臣子的忠心罷了。
次日一早,京城來的欽差就到了濟南府,史可法率領文武官員出迎,將欽差孫啟超接入巡撫衙門,香案早就擺好了,史可法圓領烏紗往後麵一跪,就等著欽差宣讀聖旨了。
孫啟超將聖旨展開,朗聲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查巡撫史可法貪贓枉法,本係大明首逆劉子光一黨,深埋不露,其心可誅.所幸逆跡敗露,罪證如山.現革去巡撫職,著欽密司即刻鎖拿進京,交大理寺刑訊定罪.欽此.。”
史可法聽完聖旨,渾身一顫,但還是沉聲道:“臣,領旨謝恩。”說完將頭頂的烏紗摘了下來拱手奉上。
孫啟超身後的番子毫不客氣的將史可法的烏紗帽接了過去,然後一抖鎖鏈就要往他頭上套,這時史俊大喝一聲:“住手!史大人是冤枉的,逆賊劉子光已經被我家大人拿了,就在地牢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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