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墅堰機器廠的土地、廠房、機器設備、原材料,半成品、存貨,還有大量的應收賬款浩如煙海,估算出一個合適的價格還需要一段時間,所以劉子光隻是在常州知府的陪同下巡視了廠區之後就繼續上路了,趕往下一站蘇州。
蘇州是江南織造衙門的所在地,也是全國絲織業的中心區,有數百機戶,數萬機工,幾千台織機,桑農蠶農更加不計其數,相鄰不遠的上海道鬆江府是全國的棉織中心,有棉田百萬畝,織機也有數千,正所謂買不盡的鬆江布,收不完的蘇杭綢,蘇州和杭州各設一個主管絲綢的織造局,鬆江設立一個主管棉織的織造局,這三局都歸江南織造衙門管理,衙門的長官叫做織造使,正三品官銜,同時掛著工部侍郎的頭銜,但是業務又獨立於工部,絕對是一等一的肥缺。
織造衙門是織造官吏駐紮及管理織造行政事務的官署;織造局是經營管理生產的官局工場,生產組織各有一定的編製。蘇州織造局分設有織染局(一名北局)和總織局(一名南局)。局內織造單位分為若幹堂或號,每局設頭目三人管理,名為所官。所官之下有總高手、高手、管工等技術和事務管理人員,負責督率工匠,從事織造。杭州織造局之下分設三個機房,即供應機房、倭緞機房和誥帛機房,技術分工較細,按工序由染色和刷紗經匠、搖紡匠、牽經匠、打線匠和織挽匠等各類工匠操作,具有工場手工生產組織形式的特點。
在織局生產編製下,采取雇募工匠製。工匠被招募到官局,並非完全自由的勞動者,他們係官局編製內供應口糧的額設人匠,這類工匠雇募到局應差後,如不被革除,不僅終身從業,並且子孫世襲。織造局還招收工匠的子侄為幼匠學藝,然後升正匠,即所謂長成工。
此外,織局還用承值應差和領機給帖等方式,占用民間絲經整染織業各行手工業工匠的勞動,作為使用雇募工匠的補充形式。在“領機給帖”方式下,民間大批機戶機匠隸屬於織局,往往淪為“官匠”,即“機戶名隸官籍”。所謂“領機給帖”,指由織造局揀選民間熟諳織務的殷實機戶機匠承領屬官局所有的織機,同時將承領者的姓名、年貌、籍貫造冊存案,並發給官機執照,這些機戶機匠從此即成為織局的機匠,又稱“官匠”。他們從官局領取原料和工銀,雇工進局使用官機織挽,保證了官局織造任務的順利完成。同時,他們又大多自有織機。領帖替官局當差後,還可自營織業,遂具有“官匠”和“民戶”的雙重身分。但由於在官局當差負責包織,勢必影響其原有的自營織業,加以官局的剝削榨取,使得他們往往破產失業。
十萬織匠的辛苦勞作養肥了織造衙門的一幫官吏,織造使曹寅是個八麵玲瓏的老頭,先前太後和九千歲兩黨當政的時候,曹寅就能遊刃有餘的周旋在兩股勢力當中作騎牆派,誰也不得罪,誰還都說他的好,這也難怪,上百萬兩的銀子砸出去誰還能不喜歡他,再說曹家幹了多少年織造,經驗老道得很,江南絲棉紡織業的各種門道複雜的很,換了旁人來未必能玩得轉,所以這個肥得流油的位子就一直由曹家把持著。甚至朱由校親政以後也擔心江南不穩而沒有動他,老曹寅是個擅長鑽營的人,前些日子宮裏選秀女的時候把自家孫女送了進去,現在宮中擔任女官,政變後的新一代領導班子他也全部照顧到了,中秋節的時候撒了幾十萬兩銀子在京城,劉子光當然也收到了很大一筆。
蘇州是水鄉,鐵路遠遠的在城邊經過,車站上早就站著一幫官員在接駕了,知府賈雨村和製造使曹寅都親自來迎,鑼鼓喧天,彩旗飄飄的熱鬧場麵還真讓欽差劉大人有點不適應,恐怕也隻有在濟南府他才會受到如此熱烈的歡迎。
歡迎儀式過後,劉子光一行人轉乘馬車到曹寅準備好的園子下榻,蘇州園林甲天下,給欽差大人預備的園子當然是最好的了,既融合了南方園林的精巧雅致,又借鑒了帝王苑囿的富麗堂皇,一行人來到門口,劉子光抬頭看去,赫然是三個熟悉的金字“大觀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