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3章 被買斷生命的人(一)(1 / 2)

在平陽市西南的月海邊上,有一處十幾米高的懸崖。也許是這幾年生活大激蕩了,隔三差五就有人來這兒了斷生命,到另一世界去。其實,那“月海”就是個幾平方公裏的大水泡子!

這天黃昏的時候,有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艱難地爬到了懸崖上。看樣子他身體很虛弱,伏在崖邊“呼呼”地喘著,身體一時還不能站起來。蒼白的臉上,並沒看出怎樣的絕望和悲傷,倒顯露幾分釋然和快意。那是他覺得慶幸,終於突破了討債鬼們的重重圍堵,不受幹擾地去死了。

他叫王好為,就是郝秀娟在北企說的那位。嘿,他在這座城市裏曾是個響當當的人物,——通戲稱他為“款爺”。“款爺”者,有錢也。不過那是過去,現在他隻想死。之前曾死過兩次沒成,這是第三回。

他本是個挺不錯的青年,聰明上進,喜好鑽研,又有膽識。從省機械學院畢業,分配一家機械廠工作。幾年裏工廠倒閉,他東湊西借資金,辦起了自己的機械廠。因他頭腦靈活,市場看得準,開發了幾個熱門產品,工廠很快壯大起來。他又拉隊伍,涉足房地產業。趕上房地產熱,一開始就火旺。也就六、七年功夫,他幹大發了,家資幾千萬。官方捧著,人們恭敬著。成了遠近有名的企業家、豪富。事業在風頭浪尖上,婚姻更是一帆風順。娶來他一直暗戀的同學,美麗端莊的郝秀娟做妻子。妻子溫柔體貼,對他事業極有幫襯。

他怎樣敗落的呢?其實和社會上一些老板、大款們落魄有著共性。什麼頭腦發昏了,迷醉於歌廳、舞廳、piao娼,養小姘,包二nai等無度揮霍。這平常事兒沒勁,咱說另樣兒的。街頭傳說著“四大新鮮”一套嗑兒,那嗑兒是:“政府的樓火燒雲,官兒腰帶閃金銀,‘款爺’三十沒斷奶,別墅奶們摸進來。”頭兩句是針貶時弊的。一句說,各級政府樓房多為鮮紅色,奢侈漂亮。二句是說當官的流行係一種帶金或銀徽章的高檔褲帶。後兩句就調侃“款爺”了。一是說,他在多處野宅藏有奶媽,供他早上和晚上“啯咂”吃奶。當然奶媽不能不漂亮,要不就倒他胃口。吃一次鐵給五張百元票。一是說,他搞房產開發,在郊區蓋了幾片單戶別墅樓,其中有那十來戶是為了解決麻煩事準備的。他是個風流情種,那奶們或情人諸多,給誰不給誰呢,顯然是狼多肉少,即使都給到了,還有位置和寬窄格局的挑剔。王好為玩出了麼蛾子,打著趣味售樓的幌子,把這些奶們和情人帶到一拐彎抹角、離別墅區一裏多的地方,然後都給蒙上眼睛,讓她們憑記憶摸索回去。每人隻能摸一戶。先進者就會拿到樓鑰匙,樓就是她了。王好為很有組織能力,請來的裁判和保安也盡職盡責,活動很成功。當然,有幾個奶和情人因空手而涕哭,可規矩就是規矩,怎好不遵守呢?隻好等以後“款爺”再行撫慰了。

這種敗家法兒一時還摞不倒款爺。真正讓他趴下來的是在網上。他迷上了網上賭球。當然,這裏邊有“務虛”一些高手的點撥。這玩兒法讓他很短時間內或贏或輸幾百萬!太刺激和過癮了。可是他的聰明才智在這兒不好使,他不懂球,怎能知道貝克漢姆一類明星,什麼時候腳臭腳香?頭幾次就輸進幾百萬。總盼著熟能生巧,機運到來,接下來的還是輸。活動錢沒了,就找親戚朋友拆借。“款爺”威望八達,人們不知內情,都爽快地掏兜兒。這回賭得雖比頭幾次強可還是輸多羸少。王好為紅了眼,要哪裏跌倒哪裏爬起來。狠心壓上工廠和待售樓,從銀行貸款,花言巧語地再把親朋好友搜羅一遍,手持巨款,孤注一擲。也是他點兒背,也是他頭昏腦脹,一段時間又輸得淨光。這下他傻眼了。錢光了,工廠沒了,房產公司黃了,法院傳他,一些部門盯著他,親戚朋友糊著他。更糟的是:不光是奶們和情人押房、扣物和揣錢把他踹了,就連一直忍氣吞聲的發妻秀娟,也帶著六歲的女兒蓮蓮和他離婚而去。王好為最後的家產——一幢小樓,法院也判給了妻子。王好為可真是一文不名,身無立錐之地了。腳下還掘出個大窟窿:八、九百萬元的債!他精神徹底垮了,他也活夠了。討債鬼們也不讓他活,那吐沫星子都能把他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