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美嬌娘氣鬥夜郎 周顏迷陷桃花林(1 / 3)

“夜郎,你這就要走了麼?難道你不想再見我一麵麼?”師徒二人尚未離開石林,一個柔弱而嬌媚,又帶著萬般絕望的聲音忽然從遠處傳來,聲音雖遠,但卻清晰地傳進二人耳中,可見說話之人內力足夠深厚。

第八延興身子一顫,無奈地掂了掂雙手,麵紅耳赤道:“嬌娘,你終於還是來了。”

“夜郎,你不願來找我,那隻好我來找你了。怎麼,又讓你為難了麼?”話音剛落,石林遠處上方飛來一年輕貌美的藍衣女子,她腳尖輕點石柱,身體緩緩向前飛出,好似從天而降的仙女,又好似一支晶藍的亮羽,飄飄然落在第八延興麵前。

第八延興道:“嬌娘,你過得還好麼?”

嬌娘道:“從認識你那天起,我藍玉嬌便不記得什麼是'好'了。”

周顏心中疑惑道:“她便是藍玉嬌?”

第八延興道:“六十八年了,我已經老了,可你還是我們分別時二十三歲的樣子,還是那麼好看,鬼洞派武功果然很奇妙。”

藍玉嬌道:“我怕我變了模樣,你會認不出我。”

第八延興道:“嬌娘,我怎會認不出你?”

藍玉嬌道:“認出我?哼哼,當年群豪大戰絕風古刹之時,我也是這般模樣,那時你不僅沒認出我,還出掌將我打傷,棄我而去。”

第八延興道:“嬌娘,你不是不知道,當時天下群雄,包括你的師父鬼洞仙翁在內,無一人不想將我除之而後快,這件事原本與你無關,可偏偏你我約會的事情不知被誰傳了出去,群豪因此對你不依不饒,逼著你師父清理門戶,將你一並殺了出氣,情急之下我不得不裝作不認識你的樣子出掌將你肩頭打傷,讓他們誤以為你我並不相識,這才給了鬼洞仙翁不殺你的理由。”

藍玉嬌黯然道:“夜郎,可我這一傷,就傷了六十八年。”

第八延興道:“嬌娘,我那日雖打傷了你,卻並未忍心下重手,你怎會傷到今日?”

藍玉嬌道:“肩頭的傷容易好,心頭的傷卻難愈。當年他們都說你死了,可我偏偏不信,這一尋就是六十八年,你這一棄也是六十八年。也難怪我尋不到你,當年的第八孤夜,早已變成了今日的第八延興。夜郎,你可知道這六十八年來我心裏的傷有多痛。”

第八延興慚愧道:“嬌娘,以當時的情形,即便你尋到了我,我也如同廢人一樣,隻會連累於你,成了你的累贅。”

藍玉嬌恨道:“當時你受了傷,怕連累我也就罷了,可難道這六十八年來你的傷一直都沒有好麼?我看你活蹦亂跳的像隻老猴子,哪裏又如同廢人了?好,既然你不情願與我在一起,我今天便把你重新打成廢人,讓你再也沒辦法離開我!”她神情中充斥著怨恨,暗較內勁於兩手指尖,須臾間,腳下的野花竟開始枯萎凋零,野草也隨之泛黃,而後,這種充斥著死亡的氣息以她為中心,迅速向四周蔓延開去。

周顏駭然不已,心中斷定藍玉嬌此刻所用的正是殘花指,暗想怪不得周諫良一提起藍玉嬌就好像發瘋了一樣,殘花指的凶殘便是未等出指,已然令人魂飛天外。

藍玉嬌不由分說,舉指點向第八延興心口。

第八延興向右側斜身躲過,左手從側麵輕輕抓住藍玉嬌手腕,道:“嬌娘,你何必生氣呢,我這不是從南海回來了麼?”

藍玉嬌一指點空,騰空掙脫第八延興左手,第二指順勢點向第八延興頭頂的百會穴,道:“你人雖然回來了,心卻沒回來,一樣該死!”

第八延興一個倒翻身避開這指,藍玉嬌手掌撐地,腳踢第八延興腹部,二人你來我往,鬥在一處。

周顏很是焦急,心想藍玉嬌出手雖顯狠重,但以她對師父的感情,一定不希望真的把師父打成像周諫良那般痛苦,隻是想將心中積壓了幾十年的委屈釋放出來,但委屈擠壓了過久,突然釋放時必定會失了理性,出手沒了輕重,這樣一來難免會失手把毫無還手之心的師父打傷,失了她的本意,可此時若幫著師父對付藍玉嬌,結果一定是火上澆油。他眼看藍玉嬌一指狠過一指,一指快過一指,又見師父隻是躲閃,依舊沒有反製之意,便匆忙喊道:“師父小心,師娘的殘花指很是厲害!”又喊道:“師娘,請您手下留情,我師父如果被您打殘了,可就真成了您的累贅了!”

藍玉嬌看了眼周顏問道:“你叫我什麼?”

第八延興阻攔道:“嬌娘,你管他叫你什麼,你隻管打你的,打到你高興為止。”又對周顏道:“你還不快去救你的瀅妹妹,再晚去一步,小心她有性命之憂。”

周顏心說不假,師父和師娘的感情看起來還不錯,二人多年不見,打打鬧鬧也合情合理,自己不必過分擔憂,反而是瀅妹的狀況尤其危險。周顏的心思早已飛去了鶴鳴山,道:“師父,您順著點兒師娘的脾氣,別再惹她生氣了,我先去救瀅妹。”

第八延興道:“去吧去吧,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囉嗦。”

周顏急忙起身,待到第二日卯時,天地初明,正是萬物蘇醒的時候,他疾奔了近一日一夜,來到鶴鳴山腳下。他踩著石塊鋪作的山路踏入鶴鳴山,隻見這裏山高秀美,峰巒疊翠,溪流泉湧,時有鶴鳴音傳入耳中,不是仙境卻勝似仙境。

周顏無心留戀,他記掛瀅兒安危心切,沿山路隻捧了幾捧溪水解渴,不敢停歇。當他繞過幾座山巒後,前路山間赫然出現一片薄霧。薄霧中桃花淡淡,惹人心憐,濃濃的花香透過薄霧,揮灑在山間,勾引著周顏向霧中走去。

走出薄霧,周顏眼前躍然跳出一座陡峭的高峰,他延著石路向峰頂而行。越是接近峰頂,石路上的雜草越是茂盛,待到後來,草高過人,完全將石路封死,周顏隻好用雙手撥開雜草,盡量露出石階,緩緩前行。當周顏將要行至峰頂時,一隻仙鶴從他頭頂飛來,落在他身旁,埋頭整理著羽翅,突然前方“當~當~當~”傳來三聲鍾響,那隻仙鶴聞聲驚起,飛向遠方。周顏撥開最後一叢雜草,心中升起一陣喜悅,隻見峰頂橫臥著一座古刹,雖已破敗不堪,但匾額依舊掛在門前。

匾額上麵清晰地刻著“絕風古刹”四個大字,兩旁的門柱上留著一副對聯,上聯曰:“來也容易去也容易,來去匆匆”,下聯曰:“生也容易死也容易,生死茫茫”。

周顏一躍躍出草叢,放眼望去,四周再無更高的峰巒,料想此峰已是鶴鳴山的最高峰。他來到門前,用力叩了叩門環,見無人應答,便雙手推門進到古刹中。

周顏一眼看去,抬頭見正對麵有一處稍小的正門,便知這古刹並非隻有一進院落,他又環顧左右,見這裏雖也破舊,但院中卻無一根雜草偷生,似是有人居住的樣子。周顏無心思考這些,口中高聲“瀅妹瀅妹”地喊著,開始挨著院落屋舍仔細尋找。找遍了第一進院落,沒有瀅兒的跡象,找遍了第二進院落,仍然沒有找到瀅兒,他又找遍第三進院落,依舊沒有瀅兒的下落。周顏此刻有些焦急,他急匆匆衝進第四進院落,耳邊隱約傳來一陣虛弱的、斷斷續續的呼喊聲:“周哥哥~我在這裏~我在這裏~”

這正是瀅兒的聲音不假。

周顏心間一喜,想來沒有找錯地方,便豎起耳朵,緊跟著聲音穿過第五進院落,又穿過第六進院落,最後闖進第七進院落。這是最後一進院落,院中央擺著一張木床,床中央躺的正是瀅兒。他衝在床邊,隻見瀅兒緊閉著眼睛,臉上一片紅暈,胸口一起一浮,並無受傷的跡象,隻是安靜地睡在那裏,盡顯醉酒後的美態。周顏晃了幾晃瀅兒,不見瀅兒轉醒,忽然想到瀅兒可能中了“醉香迷人散”的毒,於是左右瞧瞧,見院中剛好擺著一個盛滿水的魚缸,便捧了一捧水小心地灑在瀅兒的臉上,以免濕了她的衣領。

瀅兒緩緩地眯開眼一條眼縫,慢吞吞道:“周哥哥,是天亮了麼?我頭好暈,做了好多夢。”

周顏扶起剛清醒過來的瀅兒,道:“瀅妹,天亮了很久了。”

瀅兒看看周圍,奇怪道:“咦?我們這是在哪?”

周顏匆忙背起瀅兒,道:“咱們先離開這裏,我再慢慢解釋給你聽。”

忽然間“咣當”一聲院門緊閉,範進樺提刀堵在了門口,奸笑著問道:“周顏,《昆侖心經》何在?”

周顏不以為然道:“在我身上,你過來取吧。”

瀅兒點手指向範進樺道:“乖孫,奶奶我在這裏你也敢胡來麼?”

範進樺不聽則已,一聽之下想起當日之辱,不禁怒氣橫生,咬牙切齒道:“立刻交出《昆侖心經》,否則今日便是你們的死期。”

周顏冷笑道:“我說過心經就在我身上,想拿便自己來取,少說廢話。”

範進樺見多說無益,舉刀飛身紮向周顏。

自從經過了第八延興的指點傳授,周顏的武功早已今非昔比,他不願與範進樺過多糾纏,更不願隨意取他性命,便施展開“七十二路鬼見愁”的身法,如虛影般晃過範進樺,用腳尖點破院門,趁機逃脫。不料他們剛一衝出第七進院落,便感覺頭頂被一股氣流壓迫住,周顏本能地變換身形,側身閃在一旁。這時,一根十丈餘長的石柱帶著呼呼的風聲從天而落,伴隨著“轟隆”一聲巨響,砸落在地,頓時塵飛土揚,古刹也隨之顫了三顫。待到塵去土散,周顏再看,那石柱不偏不倚,剛好沿著自己方才奔行的去路將第六進院落從中截為兩塊,若非他及時閃避,二人此刻恐怕已經被那石柱砸成了肉醬。

周顏直被驚出一身冷汗,心中不停地默念“阿彌陀佛”,心想自己被砸死不要緊,卻險些害得瀅妹一同下了地獄。他轉回頭看著一臉天真表情的瀅兒,擔心道:“瀅妹,沒有嚇到你吧!”

瀅兒突然變得非常緊張,左手急急拍著周顏的肩頭,右手指向天空驚亂道:“周哥哥,快看上麵!”

周顏順著瀅兒手指的方向看去,暗道“不妙”,撤步退出一丈有餘,又是“轟隆”一聲巨響,一尊兩人高矮的石佛落了下來,將周顏身前地麵的青石磚砸成無數塊碎片。那石佛生得無眉無眼無鼻無耳,五官當中隻留有一張方形闊口長在臉上,樣貌好生古怪。而這時,更古怪的事發生了,那石佛竟突然開口說話道:“生生滅滅,真真假假,來時虛幻,去時幻虛。”周顏好奇不已,本想多看石佛一眼,但為時已晚,一隻石虎又突然從空中撲了下來,他來不及多想這其中的古怪,再次閃避在一旁。此時,越來越多的石獅、石雕、石蟒等石像接連從天而降,如石雨一般紛紛砸落進周顏和瀅兒所在的第六進院落,“轟隆”之聲頓時連接成片,驚震古刹。周顏不停地閃轉騰挪,躍上躍下,將“七十二路鬼見愁”施展運用得淋漓盡致,片刻間從石與石的縫隙中巧妙地擠出院門,返回到了第五進院落。

周顏再回頭,隻見第六進院落已經被各式各樣的石像和被砸散的磚石碎片填滿,再無容身落足之地。他兩眼直勾勾地盯住那石佛的臉,想來也頗有些奇怪,絕風古刹位於鶴鳴山之巔,已是最高處,既然如此,那些石像又是從哪裏掉落下來的?石佛怎麼可能會開口說話?可它偏偏說了,還說得那麼清楚,“生生滅滅,真真假假,來時虛幻,去時幻虛。咦?這是對我說的麼?”周顏陷入苦思當中。

“周哥哥!你發什麼呆啊周哥哥!你難道被她們迷惑了?”瀅兒雙手搖晃著周顏的肩膀不滿道。

周顏神情恍惚道:“瀅妹,那佛像好像是在對我說話。”

瀅兒生氣道:“什麼時候了你還在想那些沒用的!我不喜歡這裏,你快帶我出去!”她已經開始用力拍打周顏的肩膀。

周顏猛然從苦思中驚醒,他應了瀅兒一聲,待要離開,身邊不知從哪裏挪來十幾名年輕女子。她們衣著豔麗,個個都生得美麗動人,婀娜多姿,真可謂是百媚叢生,堪稱絕色。這些女子一邊“周公子長、周公子短”地貼近周顏說著體己的話,一邊舞動著嬌柔的身軀,有意無意間觸碰著周顏的身體,以此來吸引周顏的注意,煽動他的****。周顏卻不為所動,不聽不聞,背著瀅兒一直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