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薛爺爺(1 / 2)

“還活著麼?”我睜開眼睛又一次看到了這個世界,悲哀的想到。身體極其無力的感覺讓我放棄了坐起來的想法,打量了一番周圍,自己正躺在一張簡陋的木床上,不大的房間內零星地擺設著幾件木質家具,雖粗糙陳舊,卻纖塵不染。

“咯吱”一聲,房門打開,走進來一位須發皆白的七旬老翁,淺灰色的粗布麻衣,頭係一方白巾,微微有些駝背,滿麵慈祥。看到我睜著眼睛先是一愣神,接著說道:“小娃娃,你醒了,正好我剛熱了粥,我去給你端來。”說罷,不待我吱聲,轉身就出去了。過一會,又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白米粥回來,提起門邊的一個圓木凳坐到床邊,邊舀了一勺米粥遞向我嘴裏邊說道:“孩子,你剛醒,身體還很虛弱,先吃點米粥,我加了些鹽,可能味道不太好。來,小心燙著。”

“你是誰?我怎麼會在這裏?”我沒理會嘴邊的粥,而是向他問道。

“這裏是老夫的醫館,三天前,我前往東柳山采藥,在山腳下發現了暈死過去的你,本想把你背到附近村落救治,不想竟然荒蕪人煙。查看你生機已經十分微弱,隻好把你帶回峽嶺城中。”老翁並不在意我的態度,回答了我的問題,然後把那勺粥放回碗裏,笑著道:“涼涼在吃也好。”

“為什麼要救我?”我問道。

“救人還需要理由麼?”老翁停下用勺子在粥碗裏的輕輕攪動,抬起頭看著我疑惑道。

“不需要麼?”我望著他的眼睛。

“你就當老夫救你是為了尋求自己內心的滿足好了。”老翁思索了一會,像是回答我,更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道。

“我是一個不詳的人。”我神情麻木,心若死灰的喃喃道。

“哦?還有這種人麼?”

“沒有麼?那你進屋看到我的眼睛時為什麼愣住了?村裏人人都說我這隻青色的左眼是鬼眼,會招來災厄。另一隻灰色的右眼是冥瞳,會帶來死亡。總之,我就是一個不詳之人,根本就不應該來到這世上。”

“真是無稽之談。老夫學醫行醫共七十餘年,什麼樣子的怪人沒見過?你這又算得了什麼?不過是惹人好奇,多看幾眼罷了。”

“你不懂的。”

“不懂?行,你懂,小小年紀的哪裏這麼多的......來,吃粥,不涼不熱正正好好。”老翁搖搖頭,笑嗬嗬的再次舀了一勺粥遞過來。

安山郡峽嶺城薛氏醫館

“給,把這幾包藥拿好,回去後每劑熬一個時辰,早晚各一劑,於飯前服下,三天後,會有所好轉。七天後,當可痊愈。”薛義恩一麵把手中的藥材遞給身前一個三十多歲麵色蒼白的壯漢一麵囑咐道。

“多謝薛神醫,若不是您,俺這一倒下,全家老小可就都活不下去了。今天,這錢你說什麼也要收下。”壯漢接過藥材,自懷中掏出一些銅錢就往薛義恩手裏塞。

“你這一病,幾天不能做活,還得留著錢供家裏花銷,自己收好吧。快走快走,別擋在這,別人還要看病那。”薛義恩推晌著把壯漢趕出了醫館。

我隻是在一旁靜靜地看著這幾乎每天都會發生幾次的一幕,直到最後一位病人離開醫館才開口道:“這天底下需要幫需要救的人那麼多,你幫的過來救的過來麼?”

住在薛氏醫館快兩個月了,能下床自由走動也有大半個月了。自從可以下床以來,每天我都隻是安靜的看著薛義恩治病救人,從來也不說話,應該說從我醒過來和薛義恩說的那一次話後就再也沒開過口。他問的我名字,問我年齡,問我一切我都隻是沉默以對。他卻絲毫不在意,管我的吃,管我的穿,管我的身體恢複。和我講他叫什麼,講峽嶺城的風土人情,講醫理藥理,甚至是講傳說故事。他的日常就是上山采藥,治病救人。給窮人看病用藥不收錢,給富人治療調理也不多收錢。

“眼前之人能幫則幫,能救便救。看不到天底下那麼遠的地方呢!”薛義恩說完後才反應過來,轉過身看著我,一臉的稀奇。

“你為什麼可以這麼好?”我自顧的問著。

“好?我麼?不知道,我隻是做好我自己而已。”

“我不懂。”

“哈哈,這才像個六七歲的小娃娃說的話。”

“救人開心嗎?”

“我感覺到的不是開心,是滿足,誰知道其他人呢?”

“我能跟你學醫麼?”

“好。”

起初,我一直用“你”來稱呼薛義恩,他叫我“小娃娃”。後來,我叫他薛爺爺,他喚我“東來”。薛爺爺給我起的,因為,他是在東柳山把我救回來的。

同薛爺爺學醫的第一年,他悉心地教我醫理藥理,時常帶我去上山采藥,治病救人時讓我在一旁觀摩。薛爺爺說我很有學醫的天賦,進步速度之快是他小時候遠遠不及的。

在之後的幾年中,薛爺爺帶我離開了峽嶺城,雲遊行醫,到處治病救人,入深山采藥。五年的時間裏,我見識到了各種各樣的病症,更是碰到了形形色色的人。有好心的窮苦百姓,無良的富商官吏,亦有卑鄙的市井小民,正直的將軍郡守。薛爺爺說這叫做:見人生百態,聞世間疾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