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病房裏響起了陸曉清亮的聲音,如一抹燦爛的陽光突破厚重的烏雲,好奇中夾雜著幾分猶豫與小心。
那是自然的,他和她出生不久便分離了,今天若不是她的親奶奶含淚來尋她,向她講述了她的身世,又再三央求她來見見這個素未謀麵的男子,隻怕眼前這個與她擁有最親密血緣關係的人對她而言隻會是一個陌生人吧。哦,忘了說,她這個所謂的親奶奶那些真摯誠懇的淚水並不是為她而流,而是心疼這個生了病的男子。
眼前躺在病床上的青年手捧一本《畫心》,似看得有些投入,他的麵容隱在了雜誌後,看不真切,隻露出了短而黑的頭發,點點碎光在上麵躍動著。在她的記憶中,也有這麼一個酷愛看美術雜誌的人,不過,不會是他,因為病床與他並不合稱。
而對於這本名為《畫心》的國際知名美術雜誌,陸曉近幾年也對其有一定的了解,甚至還在枕邊放著幾本。她覺得自己的房間裏,除了她本人外,最值錢的東西就數這幾本雜誌了,不僅僅因為它們本身的價格,更因為裏麵有那個人的痕跡。
陸曉看到青年白皙修長的手指輕捧著書,窗外的陽光不偏不倚的打到他手上,令修剪整齊的指甲泛出柔和的光。這雙漂亮的手堪比鋼琴家靈動的手,造物者真是把最好的賜都給了他。還真是好奇擁有這樣一雙手的人他的臉又會精致到什麼程度呢?陸曉想,說不清她此時的心情是羨慕還是自嘲。
她應該高興才對,平白多了一個便宜哥哥,哦,不對,這個哥哥可一點也都不便宜呢。他可是言家的獨子,言氏集團未來的接班人,據外界估算,身價少說說也有幾十個億吧。
眼前的男子在聽到她喚的一聲“哥”以後,手明顯顫了顫,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輕合上麵前的雜誌,他的臉一點一點呈現在陸曉眼前,如零散的拚圖最終化零為整。
即便是麵色不佳,那五官依舊好看到不真實。陸曉震驚地看著這張與她有四五分相像的臉,脫口而出:“言慕遙,怎麼會是你?”
春日的陽光溫暖了一室,可陸曉卻覺得渾身冰冷。多麼可笑?她曾一度認為他們長得有幾分相像就是傳說中的夫妻相,卻原來,那個她直到現在都深愛著人的竟是自己的親哥哥,更準確來說,是雙胞胎哥哥。命運從來都是愛捉弄人的,或者該說命運從來都是愛捉弄陸曉的。
原來他與她早在大學時期就已經認識了,那時的他皮膚白皙光滑得就象是上好的白瓷,不若現在這般顯著病態的蒼白。不過白瓷都是易碎的,正如眼前虛弱的他。
言慕遙皺了皺眉,似不滿她的突然發問。旋即淡漠而又疏遠地說道:“陸曉,好久不見。”低沉的嗓音即使虛弱無力也一如既往的好聽,隻是語氣不免有些冷淡。
是啊,好久不見,他們快有五年沒見麵了吧。陸曉深吸一口氣,想起了他們上一次的見麵,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那時,她和他認識快有一年了。他是C大美術係的高材生,籃球場上的風雲人物,即便沒有顯赫的家世,也依然是女生們深夜臥談的不二人選。而她,隻是C大會計學專業的一名普通學生,家境平平,成績平平,胸部平平,唯有長相還不算平平。
她花了大半年的時間來努力提升自己,縮小和他之間的差距,這樣她站在他麵前的時候可以更自信一些,雖然她知道他的身邊總是伴著各種出色的女生。但他好歹名草無主啊,她總是這樣安慰鼓勵著自己。
況且在外人眼裏,他們是不般配的,可知情的人都知道陸曉為了言慕遙付出了許多,多到聽了都令人心疼。
終於,她在生日過後鼓起勇氣向他表白,天知道她為了這一句簡單的話緊張忐忑了一晚上。
在那個繁星密布、月色皎潔的夜晚,潔白的睡蓮如燈盞幽靜的漂浮在湖麵上,縷縷暗香隨著涼風撲麵,帶走了她心底最後一絲退怯。
她的唇畔綻放出比六月的向日葵還燦爛的笑容,大聲說:“言慕遙,我喜歡你,或許我還不是很懂愛一個人是什麼感覺,可我確定的是我從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歡上你了。在愛情裏,我還是隻菜鳥,不能做到盡善盡美,不過我一定會努力將對你的這份喜歡升華成愛的。你怎麼看?”這是我陸曉對你愛的承諾,她暗暗想著,卻又覺得這番告白實在是太平淡無奇了,沒有可圈可點之處,這樣會不會很容易被他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