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的風聲掠過,石壁掛滿長串凝結水滴,周圍環境陰暗又潮濕,唯一的光源來自幾根暗綠色熒光棒。持棒的手稍一動彈,眾人的影子就在四麵牆壁間胡亂塗抹,如同上演一出嘈雜的啞劇。巷道漆黑深暗,傑羅姆?森特左右瞧瞧,總覺得這地方似曾相識。
對了。他忽然意識到,初見“公民凱恩”時也目睹過類似場景。當初受邀夜訪“巴別度商盟”的高塔,水滴與寒風簡直如出一轍,時光飛轉,眼下自己反客為主,凱恩卻日暮途窮,世事之多變自不待言。
再抽出根熒光棒,狄米崔借著亮朝裏張望,“前頭是下水道?”
“錯不了。”傑羅姆低應一聲,重新端詳手裏的字條。密探向凱恩全麵開刀才過去幾小時,零星抵抗、困獸之鬥加上有預謀的反擊,兩夥人熱烈會師,尚處於膠著狀態,城裏即將迎來最為動蕩的一夜。
這當口上“百分之十”主動提供線索,內容隻寥寥數語:留下了“瑪麗?梅倫”這名字,聲稱穿過酒吧下方的豎井許能發現凱恩的藏身之所,還附贈一句刺耳的警告——“排頭不得善終!”
抱著賭一賭的心,傑羅姆帶三個小組深入其中,親身辨別情報真偽,等他發現酒吧豎井直通下水道,心裏不免有些惱火。複雜的下水係統殺機重重,自己人全扔進去還不夠塞牙縫,更何況孤軍深入?吃夠了不熟悉地形的虧,在這撞上埋伏幾條命都嫌不夠,是否繼續前進突然變成個棘手難題。
有意無意的,目光瞟向打頭陣的“半畿尼”小組。這家夥運氣極佳,比別人生存幾率更高,擔當斥候十分合理——傑羅姆抽空反思著自己的初衷。排擠無禮下屬並非他的作風,真實水平得經曆實戰檢驗,不能全靠機會的眷顧……不過誰也說不準,當事人對此作何感想。
剛一出神“細語戒指”就傳來陣陣擾動,“單位部署完畢,照原計劃展開。”由於戰局分散,獨斷專行會增加傷亡,森特先生明智地下放指揮權,委任兩名資深命令者率大部隊找尋切入點。雖然參謀部把發射功率提到了極限,受地形和距離製約,通訊的清晰度仍打個折扣,這會兒還能互通聲氣,再深入便很成問題。
眼望眾多岔路,蘇?塞洛普皺著眉頭問:“髒死了。拋硬幣決定方向?”講完不自覺地看看前排那組人。
暫時無人回話。高個壯漢往空氣中嗅嗅,伸手一指道:“左邊。”
說話時背負一輪雙麵斧,半月形刃鋒異常銳利,可以想象斬人如切菜的效果。打量這件凶器,傑羅姆不知動些什麼念頭,接過他話茬道:“是有股怪味。蜂蠟,鬆香,乙醇……丙酮?”
“碘仿,”朱利安糾正道,“還有微量肉桂加丁香精油。”
狄米崔使勁吸氣,隻聞見黴變和焦臭味,心想自己要學的才剛開個頭!對這二位的鼻子無話可說,別人拿看怪物的眼神盯著他們,悶頭考慮片刻,兩人幾乎同時導出結論。“某種防腐劑?”
“弱毒性,生物用。某人的疥瘡有些惡化。”朱利安補充道。
無須超群的智力,下水道生活的食腐者等閑用不著丁香精油,傑羅姆向前麵的“半畿尼”下令,“打醒精神緩慢推進”,殿後那組逐漸也跟了上來。循著氣味小徑走走停停,他們很快推進至一處瓶頸:
地形極度狹窄,僅容一人手腳並用爬過,這地方像極了圓溜溜的耗子洞,內壁光滑照不見盡頭,感覺比較險惡。無法想象凱恩先生撅著屁股蠕動的場麵,傑羅姆推測、或者存在更體麵的交通方案,或者他們純屬自作聰明,上來便選錯了方向。
跟“半畿尼”和另一位指揮官簡短碰頭,傑羅姆想聽聽更有把握的提法。盧?楊格照例板著張撲克臉,穩健地拋一次硬幣,“路沒錯,”意外地表示讚同,他心算幾秒才開口,“不過風險很高。”
剩下兩人對望一眼——這話等於沒說——無風險找你幹嘛?傑羅姆剛要開口,就聽見個興奮的聲音,“有扇暗門,快試試!”
七手八腳,發現活動方磚的牆壁被粉筆畫滿記號,隊伍中的霍格人一番旁敲側擊,透過參謀部分析的震動模型,很快搞清內部的運作機製。“紮紮”輕響後現出一條捷徑,模樣可比老鼠洞體麵許多。
“貴賓通道,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