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崩(二)(2 / 2)

傑羅姆隻得點頭,他自己也對杜鬆的拳頭記憶猶新。“這沒錯。”

波緊接著說:“你沒趕上那一段。我剛加入時,杜鬆正在最得意的時候,要什麼有什麼。協會當真錢多得沒處花,竟把用不完的資源給了他……杜鬆可是養不熟的,一旦硬朗起來,馬上翻臉無情。這時候送來個畜牲給他訓練,哼!還能有什麼結果?他說那小子根本不配上前線,還說瘋狗應當被亂棍打死……別人不敢拿高智種開刀,他可全沒有顧忌,就算那小子再怎麼囂張,這時候也開始害怕了。”

傑羅姆對這番話毫不陌生,新兵入伍得到的待遇總是終身難忘,尤其在杜鬆手下,時刻能體會到戰場上人命不值一錢的滋味。有本事頂住壓力、跟上訓練進度的,自然具備成為頂尖好手的潛質。

“可能是為了打擊他,杜鬆總拿你跟他作比,我們那時候對你可是久聞大名……”波嗤嗤冷笑著,“每次接受體罰,杜鬆必定對他冷嘲熱諷,又被其他人有意孤立……照我看,當時那小子已經快垮了,恐怕有生之年都別想忘掉這些糗事。你能想出來,”不由得歎息一聲,“他對別人的記恨有多深,平時看人眼神都不對了。後來隨便找個理由,杜鬆要徹底把他整趴下,就搞了一次‘短抽簽’。”

“這有點太過分了,‘短抽簽’弄不好會出人命啊!”傑羅姆還記著自己受訓時,“長抽簽”和“短抽簽”各代表一種訓練方式。讓一組人排成圓圈,抽簽決定各自的對手。“長抽簽”是分組格鬥,“短抽簽”卻是一群打一個,抽中短簽的就成了眾人攻擊的靶子。通常能挺過十五秒,已經是了不得的水準。

“哼,遲早的事!杜鬆是想讓他自己滾蛋,要麼直接弄成殘廢。明知道有人約好了暗地裏下狠手,還特意發給那小子短簽。”聲音低沉下來,波考慮著說,“我本不想把事做絕,可要不同意加入,下回就輪到我抽短簽……準備好裹了重物的濕毛巾,沒等他反應過來,六個人就一齊衝他撲上去。結果……內出血,撿回一條命,身體卻再別想完全恢複。第二個‘命令者’的事,就這麼不了了之,杜鬆從那時起跟協會弄得相當緊張。他是無所謂,反正亡命慣了,這回報複卻落在我頭上……其實我不過裝著給過他一下,早知道、直接幹掉算了!”

聽完前因後果,傑羅姆一時無話可說。這個潛在的敵人不僅不能碰,遇見了還要躲著走,一旦照麵,自己也沒多少可行的手段。“就這些?你怎麼燒著的?這人現在在哪藏身?巫醫是怎麼搭上線的?”

“再給我點草藥……這一陣疼得厲害。”

“少廢話。你自己挺一挺,上了癮難受的時候在後頭。”

“去你的!你怎麼不試試?!我算倒黴透了……原本是想到‘骨橋’投奔個舊相識,這小子竟然緊追不放。虧我給他留足麵子,趁著半夜暗地裏放火,一口氣燒死一屋子人……畜牲下手也太狠了!當時我趴在濃煙底下找錢袋,不到半分鍾,差點讓熱氣給烤熟了……”

“要錢不要命,你一貫的作風。”傑羅姆總結道。“純屬自找。”

“哈!沒錢能逃到哪去?沒錢,誰會冒風險收留別人?要不是我及時鑽進地道,你也用不著在這假惺惺……剛出來那會兒,沒給凍死已經相當走運,就這麼負傷跑出一段。”回憶時曆曆在目,波咬牙道,“貧民區有個厲害的藥劑師,這我聽人說過--特效止血藥、能上癮的霧劑--都是黑市上的搶手貨。我朋友……”

“真高興你還有‘朋友’,蛇有蛇路,這話果然沒錯。”

對他的嘲弄不置可否,波翻翻白眼接著說:“我朋友隱約透露過貨源的位置,剛巧派上用場。當時興許吸進些毒氣,頭暈得利害,一鬆勁就得昏過去。等我踉蹌逃到地方,無意中往回一看……他媽的錢袋燒了個窟窿!”臉上露出極度懊惱的神情,這家夥就差捶胸頓足。“一看清楚我就趴下了,心想這回完啦!還準備拿錢買命呢……”

“這樣嗎?的確說明了不少問題。你是逃出來了,結果一堆人被你害死。當初真該任你自生自滅,我這會兒心情也會好得多!”

“早知道你是這樣人。弄點烈酒來總行吧?實在疼得要命……”

傑羅姆板著臉,站起身道:“你等著,我給你弄個錘頭來,受不了就衝自己腦袋上磕一下,暈過去自然就不疼啦。”

波呲牙咧嘴半天,等對方當真弄來個錘頭,才知道傑羅姆的確心情極差。老實閉上嘴,他也隻有呼哧喘著粗氣、自個慢慢消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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